第十章 僧舍,追兵

這門口圍著的一圈人裏面,有藏民,也有附近做生意的漢人,以及幾個背著厚重行囊的背包旅遊客,都擠在門口,伸著脖子往十萬佛塔那邊瞧去。在最外面,有好幾個臟兮兮的藏族小孩,給每一個路過的人要錢。也有人想往裏面擠,但是門口站著兩個僧人,似乎在勸告這些人。

藏民對這些僧徒自然是很尊敬的,即使激動,也聽從,漢人便不怎麽樂意了,特別是那幾個背包客,大聲嚷嚷著,表達著憤怒和不滿。

不過無論他們是求情,還是斥責,或者撒潑,都沒有效果,那兩個穿著紅袍的僧徒,就是不肯放人進去。

看著佛塔那邊的七彩虹光,南卡嘉措的呼吸粗了,就是不肯走動,拉著我和雜毛小道的衣角,可憐巴巴。

我知道,我和雜毛小道過去,也只是看個稀奇,順便與自己的功法修行做一個參考,但是像南卡嘉措這種佛教徒卻不同,這可是他一生的信仰,面對著這種神跡,他哪裏能夠回去?

不過當我和雜毛小道用求助的目光看向那個報信的僧徒時,他搖了搖頭,表示不行。

他說班覺上師只說了請兩位來觀摩,至於其他人等,他也沒有得到授權,所以不能夠幫這個忙。聽到這句話,南卡嘉措腳步都有些不穩,這個四十多的老男人,像個孩子一般的無助。不過他最後還是掙脫出來,噙著淚,咬著牙,一步三回頭地轉身離開。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南卡嘉措的這個樣子,我的心裏面蠻不是滋味的,不過那個僧徒顯然並不覺得,他帶著我們,繞過門口,朝著後面的側門行去。

進了寺廟裏,他跟我們施了一禮,說兩位上師這幾天都沒有空閑,估計要到晚上才會過來看你們。我這邊先給兩位安排僧舍,暫且住下,等待明日大典,可好?

沒人看著更自由,我們自然是滿口子答應下來,說好,好的,麻煩小師傅了。

那僧徒又施一禮,說無妨,請隨小僧前來。

他帶著我們,繞過各種建築,緩步前行。

來的路上,我們已經接觸過了,這個小子根本就是個悶油瓶兒,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所以也不便發問,只是好奇地四處打量。

這白居寺的主體建築,也就是以措欽大殿和吉祥多門塔(十萬佛塔)為中心,然後分呈古巴、琴各洛、洛布幹等16個紮倉(注:藏傳佛教僧舍或僧侶經學院)和各處佛殿,以及紮廈、僧居等建築,總體看上去十分龐大,因為朵朵這些小東西,我們心中有礙,也不敢大聲招搖,低著頭,像受氣的小媳婦兒,除了不斷用余光四處掃量之外,便只是跟著前行。

或許離虹化盛景還有一天的時間,而且關閉正門的緣故,路上的人並不算多,我們所擔心的事情,也沒有發生。

不多時,我們來到了一處整體偏黃的建築前,那個僧徒將我們領到裏面的一個房間,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和忌諱之事,然後行禮離開。

走進房間,很簡陋的僧舍,除了幾張破舊的唐卡外,並沒有什麽可值得一提的東西。

我和雜毛小道將行李放好,坐在床榻上,心中略有些忐忑。

人因未知而恐懼,在這個傳說中的佛門聖地裏,花錢買門票的遊客們,只能夠感受到對藏傳佛教的新奇和肅穆,而我們,則被那股無所不在、浩大中正的佛堂氣息,給壓得心頭,沉甸甸的。

旁門左道,在這種環境裏,在心理上,先天就低人一頭。

我咽了咽口水,也不敢將兩個朵朵放出來玩耍,只是關心蔫了吧唧的虎皮貓大人,問它感覺還好吧?

肥母雞冒出一句川普:“我信了你的邪!這個地方,怎麽感覺這麽熟悉,大人我可是從來都沒有到過西藏的啊,怎麽會這樣?”

我摸了摸它肥碩的肚皮,感覺似乎還好,便不再理,問雜毛小道,說一路上,又沒有感覺到什麽異常?

雜毛小道點了點頭,說是的,高手眾多,有的甚至是堪比茅山長老級別的,不過都沒有露面,隔窗一瞥而已,只是好奇,沒有敵意——至少沒有濃烈的敵意。

我們已經知道,在這一座寺廟中,並不是如內地一般,是一人當家,垂直式管理,而是薩迦、格魯、噶當等各教派,和平共存於一寺,每派各有幾處紮倉,所以即使是被人邀請前來,我們也不能夠橫著走,需得低眉順眼的過活著,以免被人揪到痛處,不然無法參加盛典不說,還給扭送官府,到時候,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做人低調,這事兒我們已經慣熟,倒也沒有什麽不適應的地方,往床榻上面盤腿一坐,然後開始行氣,眼睛一睜一閉,一口氣息悠長,不一會兒,天色已黑,唯有四處燈火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