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手心的溫柔(第2/2頁)

此番前來,是給楊知修當槍使了。

我咳了咳,感覺胸肺間火辣辣的,難受得緊,想起雜毛小道的傷勢,便問他的情況。

他笑,將身後的傷口給我看,上面已經結痂,而左手上的那一道猙獰的口子,也已經勉強愈合。

看完這些,他好聲安慰我,說受的都是外傷,有小肥肥和小妖在,倒也無妨。

只是你,你受的是茅同真的烈陽焚身掌,他練此功,白天以硫磺、朱砂和水銀球為引,晚上又以極陰的赤練亡魂為伴,一個人身居茅山宗後院,護山大陣數十年,這全力一擊,你的血液沒有被引燃,也算是機緣深厚,修為頗高了。

我嘗試著行了一遍氣,感覺渾身滯澀,應該是被茅同真的掌意所傷,難怪渾身熱烘烘,就像發高燒一樣。

我打量四周,問這是哪裏,安全麽?

雜毛小道告訴我,這裏是那潭水相連的一條暗河溶洞,離那潭水,足足有好幾裏地了,追兵沒有潛水的裝備,也沒有相關的水性高手,所以暫時是安全的,不過也說不準,茅同真這個人愛較真,死要見屍,活要見人,我們還是得跑路的。

他將右手上面那個青銅環,遞到我的面前來,說大師兄果然是神機妙算,竟然猜到我們會有一劫。

這青銅環,上面篆刻的名號叫做“遁世環”,除了可以掩藏你額頭那吸血鬼的詛咒,還能夠將我們與這世間的牽連,變得模糊,讓人根本就無法演算出我們的行蹤。

不過這東西用法奧妙,之前大師兄留了一點玄機,我也是剛剛從這符文的提示下,解開來的。

至此,我們就不用再擔心自己,被人算死了。

他說到這裏,我才想起這玩藝,我一直掛在鑰匙扣上面,當作是個擺飾,沒曾想,竟然還有這等妙用。

更加神奇的是,龍哥臨別時送我的這天吳珠,竟然兩次幫我們逃開了追兵的絞殺,而且還將在以後的日子裏,成為我們逃亡過程中最重要的憑恃。

虎皮貓大人在旁邊抖了抖翅膀,雖然有天吳珠在,但是那裏面的空間依舊很潮濕,它十分不喜歡,有些顫抖,小妖從防水背包裏面掏出了一張幹燥的毛巾,正在給它揩幹身子。

大人抖了抖肥碩的身子,然後給我們布置接下來的事情,說先吃點東西,然後順著這條暗河一直走,應該會有通道的;我們出去後,盡量離這裏遠一些,然後找一個地方,先貓起來養傷,等這陣風頭過了再說。

滇南是不要再去了,行蹤既然已經暴露,再前往,就會被守株待兔的。

我們皆點頭稱是,朵朵弄了點河裏面捉來的魚,拇指大,剝皮去骨,然後洗凈。

這魚是剛才暗河裏面行進的時候捉的,小妖說我們這般奔逃,體力消耗嚴重,如果沒有進食,說不定身體就垮了。

所以兩個小家夥一邊架著重傷的我和雜毛小道往裏遊,一邊利用天吳珠的特性捉魚。

這魚是一種如泥鰍,頭骨堅硬的小魚,渾身透明,眼睛退化成了一個黑色斑點,模樣瞧著難看,不過當朵朵遞到我的嘴巴邊來的時候,我細細地嚼,雖然是生的,但是感覺鮮嫩甘美,除了有一點淡淡的魚腥味,竟然是不錯的美食。

在此之前,因為從小養成的飲食習慣,我拒絕嘗試任何生的肉食,即使是被吹上天的日本生魚片,瞧都沒有瞧一眼,不過至今為止,我仍然忘不了我們在那個並不大的暗河溶洞裏面,吃的那一餐小魚兒。

沒有鹽,也沒有任何調料,唯一有的,是朋友和夥伴之間,那種生死不棄的溫情——為了避免我們就食不順,朵朵處理得小心到了極點,魚肉裏面,幾乎沒有一根刺。

沒有刺,這就是朵朵想要給我們表達出來的愛。

我們在那個暗河凸起的溶洞裏待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然後活動了一下身子,我感覺自己依然頭暈得厲害,身子發軟,小妖和朵朵一左一右過來將我扶起,結果雜毛小道卻鬧開了,指著我的鼻子笑罵,說看看,同樣是重傷員,你是左擁右抱,留我一個人,好不孤獨?

見他說得淒慘,肥母雞忍不住安慰這位小兄弟,撲棱著翅膀,一屁股坐在了雜毛小道的頭頂上,而肥蟲子為了顯示自己的存在,也從他的胸口伸出半個頭顱來,唧唧地叫了兩聲。

大家夥兒都發聲了,一直充當電燈泡的火娃也張牙舞爪,過來安慰雜毛小道。

這個縱火犯,雜毛小道有些怵它,連忙揮揮手,表示心領了,不要過來。

火娃有點兒委屈,頭頂上面的觸角不住亂晃,雜毛小道緩緩走到暗河邊緣,嘆氣,說這就是命啊……

一聲惆悵的嘆息,讓我們所有的人,都笑了起來。

手心的溫柔,如此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