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病房(第2/2頁)

是呵,進洞之前,大家自信滿滿,結果最後逃出生天者,也就這七個人,而且還個個身負重傷。

這樣的結局,著實讓人難過。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我問馬海波傷得怎麽樣?他笑了笑,說沒有斷骨頭,都是些外傷,再加上流血過多,身體虛弱而已。他本來也是起不來的,不過總擔心大家的情況,於是就四處看一看,求個心安罷了。

所謂心安,我見到馬海波那黯淡的眼神,知道他心裏也並不好受:他手下的胖子劉警官和羅福安,皆已死去。羅福安好歹也給我們葬了,而劉警官的屍體,至今估計都仍留在洞穴之中,說不定已經被那屍鼱給啃食幹凈了。

死無葬身之地,在中國人的傳統觀念裏,那是一件很忌諱的事情。

可是,都沒有辦法啊。

我們聊了一陣子,因為剛剛醒過來,並不知道後續的事情,僅僅知道洪安國已經帶了人過醫院來。馬海波身上也有傷,便沒有再多談及,而是返回了病房去。

我在縣人民醫院停留了一天,後來洪安國安排車輛,將我們轉入了州人民醫院。在第二天的下午,我跟洪安國進行了第一次正式的談話。我並沒有太多的隱瞞,將我們進洞之後的情形,給他做了詳實的介紹,關於朵朵和金蠶蠱的存在,我也不做隱瞞——這些家夥都是精明之輩,既然它們已經進入了楊操和胡文飛的視野,我並不奢望兩個人會給我保守秘密。

在那幽閉的洞穴之中,大家是生死與共、並肩子作戰的戰友;而出來之後,那肯定又是另一番情況。

畢竟,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的苦衷和難處。

這便是所謂的立場不同吧。

因為同屬於一個系統,洪安國並沒有怎麽為難我,只是談話式的訪問,他問我,我也問他。通過談話,我得知我們進去之後,很久都沒有消息傳出來,無線電裏面也沒有聲音,他和吳臨一、省軍區的老葉研究了很久,最終沒有達成一致意見,結果到過了很久,洞中轟然作響,那口子處居然塌方了。

前路被堵,他們也是著急了很久,用炸藥炸了幾次,破口進不去,於是他領著一部份人返回來,準備聯系富有經驗的施工隊進山挖掘,正好碰見了我們求助;而吳臨一和老葉在山裏面守著呢。

我有些奇怪,問他回來多少天了?

洪安國告訴我這是我們進山的第四天啊?聽到這話,我毛骨悚然,才想起這兩天我並沒有關注時間的問題:我們在那地底峽谷中,似乎過了一周的時間,日出日落,雖然我那時候發高燒迷迷糊糊,但是這點時間觀念還是有的,可是怎麽在洪安國的口中,我們竟然是進洞的當天夜裏,出現在茂坪鎮的清水江邊。

那麽,我們在一線天裏過的那幾天,到底是真是假?

我在第一時間,就感覺到時間軸的不對等,再聯想到我們憑空橫穿幾十公裏,出現在縣城東南的農村河灘上,心裏面不由得一陣緊過一陣,後背心冒汗發涼。

見我這樣子,洪安國笑了,他說之前也聽其他人談起,說你們在那峽谷中呆了七天,這裏面有很多值得討論的地方。當然,我也不是否認你們所說的話,只是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神秘的未知,是我們所不知道、不了解的,我們已經打報告上去了,過幾天,會從省林業廳抽調直升機,對整個青山界進行繪測,看看到底有沒有你們所經歷的那個峽谷。

我連聲說是,最好還是組織人手看一下的,要萬一真的有深淵生物存在,我覺得國家還是要介入一下,要不然整個青山界、晉平以及這一大片地區,都可能要遭殃的。

洪安國說好,這肯定的。

談話的最後,他猶豫了一下,說賈微的死,你最好不要跟別人說出去。

我一愣,瞬間就想起了楊操和胡文飛跟我講的關於賈微的背景,以及那一對難纏的尼姑與和尚的故事,心中明白了洪安國的好意,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洪安國阻止了旁邊那個戴眼鏡的助手往宗卷上面作記錄,站起來跟病床上的我握手,說這次的事情,辛苦你了,我代表組織,向你表示衷心的感謝。

看著兩人離開,我心裏突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