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金蠶蠱沉眠

我立定,閉上眼睛,深呼吸,苦思冥想著,嘗試著去聯系它——黑暗中,整個世界一墜一墜的,很累,黑暗在蔓延,景象動搖,往前飛,使勁兒飛,用吃奶的勁兒……終於,前面出現兩個黑影,一個穿黑色運動服、猛用手擦地下泥疙瘩的猥瑣長毛男,一個左手提包、右手放在太陽穴上做沉思的普通青年,臉上有疤。

很有必要、值得一提的一點,這個青年的傷疤,淺,恰如其分的地把他的娃娃臉修飾得彪悍帥氣。

隨著蕭克明的一聲歡呼,我睜開眼睛,只見一個二十公分直徑、像卷心菜一般的赤紅色果實,飄在我面前,我一伸手,這果實就掉落在我手上,入手有點沉,好幾斤,而在這赤紅果實的上面,有一坨金黃色的東西,黑豆兒眼睛滴溜溜地看著我。

我心中一下子被幸福填滿——多麽顧家的小東西,就知道往家裏面搬貨。

這東西,就是俺家的金蠶蠱,手上這顏色艷麗的果實,就是剛才日本小子不惜殺人搶奪的東西。我不認識,但是知道有人搶,就是好東西,果斷收起來,讓金蠶蠱回家,然後和蕭景銘一起邁步跑到停著車的道路上。

車子啟動,沿海走了幾分鐘,就聽到“嗚哇嗚哇”的聲音擦肩而過。

本來想著去報警的,沒想到有人提前去報了。

我們不管,一路開回到了口岸的東方星夜總會。把車停好,正是夜場散去的時候,我和雜毛小道一起進去,自有侍者帶著,來到了上次鬧鬼的辦公室。坐著,蕭克明給我講起昨晚上我走之後事情的後續:

他和劉哥去了敏香的單獨化妝間,找到了那個陶瓷彩璃的古曼童,敲碎,裏面是碎骨、毛發、指甲和些許屍油,裏面有黑煙密繞。房間裏還有煮熟的雞蛋,供奉著香、碎米和糕點。他做了法壇,超度了亡靈,而後在敏香的帶領下,在一個下水道裏面發現了四具屍體,有的高度腐化,有的長起了屍斑(包括那天死的那個醉漢),之後由夜總會幕後的大老板段叔與局裏面的人協商,讓敏香投案自首了。

我說你昨天一晚上沒有回來,只以為去雙飛了,沒想到還幹了些正經事。

他嘿嘿的笑,說那是,不過呢,那兩個烏克蘭大美女,活兒簡直不是蓋的……他興致勃勃地講起昨天的艷遇來,用詞言語簡直不堪入目,哪裏像一個有道之人。我連忙攔住他,說懶得聽他床上那點兒事,問劉哥說的那只黑貓,不知道是幻覺,還是有蹊蹺。雜毛小道被打斷談興,有些不爽,說一只貓而已,這黑貓是驚魂之物,能辨陰陽,驚粽子,當時出現也是正常的,疑神疑鬼什麽?

說著話,這裏的安保主管劉明劉哥進來了,他說楊經理回去了,不過包廂安排了一整晚,現在回去,若有人來調查取證,他們自會應酬的。這些事情,他只是做,但是從不問緣由,做他們這一行,總是有些涉灰的,很多東西自然懂得,也見過我和老蕭的手段,總體來說還是可信的。

我站起來跟他握手,說多謝了。

他擺手,說舉手之勞的事情,又問他們老板段叔想見見我們,問有沒有空,安排個時間吃頓飯。

我心急著回去給朵朵準備召回地魂之事,沒心思應付,但是人家幫了忙,冷淡了不好,於是點頭說今日晚上即可。蕭克明這雜毛小道喜歡錢,又好色,自然樂意認識——他們這些混江湖的道士,就跟知名學者一樣,需要權貴來捧的,要做到“談笑有權貴、往來無白丁”的時候,就可以出書、成為大師級人士,之後,自然名和利,滾滾而來。

約好地點,我們步行返回酒店,一覺睡到天明。

早上八點起來,我打著呵欠,開始整理起昨天的收獲,打開拉鏈,卻發現背包裏面的十年還魂草的葉面有些泛黃,心知這特制泥土雖然有用,但是總不及根系地脈要穩妥,我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它找個地方先埋著,等返回東官後再挖出來——即使把這價值100萬的草本植物放在草叢裏面,也不會有丟失的危險,這世界識貨的人很少的。

再翻背囊,只見到昨天收獲的那赤紅色果實,居然癟得只剩一張爛皮了。

半晚上的功夫,這東西怎麽給誰吃了麽?

我大怒,跳到雙人間的另外一張床旁邊,把抱著枕頭做春夢的雜毛小道給揪了起來,使勁地搖晃他,大罵你個狗曰的,不聲不響就把我們的勞動成果給侵吞了,你當這是火龍果啊,一口吃完?

雜毛小道睡眼惺忪,回過神來,問怎麽回事?

我說還怎麽回事?你這個家夥是不是半夜偷偷起來,把我們昨天弄回來的紅色果實給當夜宵吃掉了?

他大呼冤枉,打早上回來一上床,頭沾枕頭就睡得稀裏糊塗,哪裏還有時間去想什麽別的東西?再說了,那個來歷不明的東西,還是從那個妖氣沖天的房子裏面拿出來的,說不定有劇毒,嫌命活長了的人,才會幹這傻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