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無盡小鬼遍地生

日本小子立刻提起地上的噴霧桶,往那些藤蔓上噴,力道這才稍微減緩了一下。然而壯漢的慘號聲卻更加激烈,只見那白霧一沾染了他的身,就像硫酸一樣把皮肉腐蝕,皮膚黏嗒嗒地往下滴,變成了一個被腐蝕了的血人。

日本小子猛叫,把果實丟過來,丟過來,快快的……

壯漢不肯丟,一手抱著紅色果實,一手拉住了玻璃罩房的門框,防止被拉進去,然後倉惶地猛叫:“救我、救我……”

聲音嘶啞而詭異,仿佛忍受了巨大的痛苦。

而這個時候,玻璃罩房周圍的土地開始出現了詭異的變化,泥土緩慢崩離,浮出一些根節的樹根以及許多陶罐子,那些陶罐子就像我老家腌酸菜、酸魚的壇子,三四十公分,不一會兒,密密麻麻足有五六十個被擠了出來,還有陸續的更多,有的被擠碎,哐啷一響,掉出許多白骨來,也有顱骨。

日本小子不管,只顧朝拉壯漢的藤蔓,噴著他的毒氣。

玻璃罩房裏傳來了“嗷嗷”的小獸鳴叫聲,聲聲悲切,像人的啼哭一般。胡金榮的老婆和那個值班老漢早已見機跑電,而胡金榮,他則摸起地上的那根又黑又粗的電棒,悄悄地摸向了那個在抱著噴液罐的日本蒙面小子。

十米、五米、三米。

突然,玻璃罩房又是“哐啷”一聲,接著有讓人牙酸的鋼筋折斷聲響起,轟隆隆,整個玻璃罩房居然被裏面的物體給生生弄塌,塵煙一起,日本小子嚇了一大跳,猛地往後一躥,正好碰上了潛過來的胡金榮,兩人跌跤在一起,滾作一團。

我看見那個壯漢被玻璃罩房垮下來的鋼筋活生生地壓到,頭像熟透的西瓜被砸,一下破碎,紅色的鮮血、白色的腦漿濺得四處都是,眼球被崩了出來,彈到了幾米遠,然後,屍體被十幾根嬰兒手臂粗細的藤蔓拖著,迅速地被拉入了玻璃鋼筋的倒塌堆裏面去。

我心中一緊,此地不能久留,要趕緊走,猛地一站起來。

一回頭,我的臉一下就白了。

在我的身後草叢裏,冒出了無數個幾十公分高的小娃娃,是靈體,漂浮在離地一點兒,臉上一點兒表情都沒有,白色的眼瞳直勾勾的看著我、以及其它的一切。這眼瞳讓我的心刷的一下子,就冰涼如水,腮幫子都疼。

有風吹來,江城的冬天終於讓我感到了無比的寒冷。

※※※

這些小鬼頭,全部都是赤裸著身子,頭特別大,離地飄浮著,風將他們“嚶嚶”的哭聲卷起,吹到了各處,我感覺胸中的氣息凝重得不行,想擡腳,發現好幾個小鬼抱著我的大腿,很有勁兒,不讓我走。我面前的這些小鬼並不大,看著不超過兩歲。有的會說話,一邊哭一邊叫喚:帶我走吧,帶我走吧……

這叫聲悲切,仿佛從黃泉之中冒出來的,能夠讓人背脊骨發涼。

朵朵咬著牙、憋紅臉使勁去推那幾個抱我推的鬼娃娃,她力氣自然比這些小家夥大,一下就推飛一個,她並不高興,一邊推一邊哭,好象在幹什麽錯事……沒一會兒,抱住我腿的鬼娃娃都被朵朵扔飛了。然而,這才是開始,密密麻麻的鬼娃娃全部都朝我這邊湧過來。

那時的我已經經歷過了太多的事情,害怕是定然的,但是手足無措卻自然談不上。

只是看到這麽多詭異的大頭鬼娃娃朝我怕來,心中有些膽寒,不自在,有幾個鬼娃娃眼睛是紅的,在黑夜裏有氣清晰嚇人。我輕喝到金蠶蠱歸位,然而身體卻沒感覺,左右一瞧,這狗東西又不知道跑哪兒野去了。我本來還覺得它偷回還魂草,想要誇獎一下他,沒想到果然是爛泥糊不上墻。

反正它目標小,我也管不上這肥蟲子了,積聚心中的信念,我暗結外縛印,念著金剛薩埵普賢法身咒(這些真言都是在十二法門中的禁咒一章的節選,是山閣佬研習佛家所得,摘錄之,後面如有不再贅敘),然後九字真言也不斷念出。真言一出,我日夜習誦也有一些“法力”,所有圍著我的鬼娃娃都如冰怕火一般散開去。

我大踏步,朝來路退回去。

一路跑來,哇靠,不細數都有不下兩百個,密密麻麻如同西瓜地的成熟綠瓜。

這樣一想,我又想起了那壯漢破碎的頭顱,也像瓜,爛了一地的瓜。

我一路驚慌地跑,其它小鬼也不敢犯我,於是都朝植物園的其他人爬去,我不敢去看,遠路折回,身上擦破幾處,一落地,一個人立即迎了上來,我心中驚慌,揮手就是一拳,卻被死死抓住,力大得很。我定睛一看,卻是蕭克明這雜毛小道。他也十分著急,說此地十分兇險,看到剛才密密麻麻的小鬼了沒?那是厲鬼,給院中妖物吸了三魂,只剩七魄中的怒、哀、懼、惡四魄,主殺戮,本來不厲害,上了數量臨界,就兇兩了!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