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血色的平安夜 三(第3/4頁)

  這可復雜了,文瀟嵐捶捶頭,這家夥和馮斯到底是什麽樣的關系呢?也許是有過矛盾有過爭吵,但又不是特別厲害;又或者……也許是對方了解馮斯的性格,知道馮斯不會為了一些表面的沖突就記恨一個人。在文瀟嵐的印象裏,從中學到大學,馮斯和不少人打過架,但真正能和他成為仇敵的卻寥寥無幾。

  這難道是個和馮斯打過架的人?也不大對,以他的能力,就算要把馮斯撕成碎塊都不是什麽難事。除非……

  除非是另外一種可能性!文瀟嵐的眼睛一亮。此人可能過去並沒有什麽偽裝,而是真正的尋常而不起眼,但在認識馮斯之後,發生過一些特殊的變化,比如——移植附腦!

  她深吸了一口氣:“第五個問題,你是在最近這一兩年才移植的新附腦,對麽?”

  年輕人的雙瞳裏驟然爆出一絲火光,那一瞬間,文瀟嵐覺得對方會突然暴起把她的喉嚨掐斷。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知道自己完全無力抵抗,幸好對方終於還是沒有出手。相反的,他迅速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再度微笑起來。

  “你的思維比我想象中要敏捷,”年輕人說,“我的回答是:是的。”

  文瀟嵐漸漸有些摸到了方向。後天移植附腦、尤其成年後移植附腦的風險極大,守衛人世界裏的很多人都因此喪生。但這個人不顧危險選擇了這條路,說明背後有著一些足以推動他的強大動力。

  是什麽樣的動力呢?對力量的貪婪?對財富和地位的渴求?對未來的恐懼?又或者是出於……自卑?

  她細細回想著先前年輕人運用無形之力扼住自己咽喉的場景。自己不過是挖苦了他兩句,他就毫不手軟地折磨自己,這似乎說明了此人笑容可掬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暴戾。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越容易被激怒的人,往往越隱藏著某些自卑心理,所以才會那麽敏感。

  “你過去曾經飽受欺淩,是不是?”文瀟嵐一字一頓地拋出了第六個問題。

  這個問題剛剛問出口,她就覺得屋內的氛圍有些不對。這一次,年輕人的神情並沒有什麽不妥,甚至眼神都沒有變化,但她卻感到一種森冷的氣息從對方身上蔓延開來,那是一種冷酷到極點的殺意。

  看來是戳到了這家夥的痛處,文瀟嵐又是興奮又是擔心,不知道會不會引得這個年輕人不顧承諾直接出手幹掉自己。她忐忑不安地看著對方,足足半分鐘過去後,年輕人終於開口了。

  “是。”年輕人用波瀾不興的語氣說。說完後,他又開始用刀叉切割烤火雞,看上去吃得津津有味。

  文瀟嵐閉上眼睛,努力摒棄一切雜念,在心裏拼湊著這六次提問的收獲:這個人認識馮斯,曾經和馮斯有過過節,但在那個時候他可能很孱弱,受到各種欺侮。然後在最近一段時間裏,他移植了附腦,開始變得牛逼哄哄。

  這個人身上,有那麽一點屌絲翻身的暴發戶的味道,文瀟嵐想。但又不同於那些沒有档次沒有素質的土豪暴發戶,此人極力想要表現出他的風度和氣質,極力想要帶給人一種“我比你高一等”的感覺。某種程度上,這個人的風格有那麽一丁點像路晗衣,但路晗衣身上那種大家族的氣度是天生的,不帶任何矯飾的,而這個年輕人——用這年頭的流行術語來說——充其量只是一個coser。

  他過去……或許真的被人踩得太厲害了吧?文瀟嵐竟然莫名其妙地生出一些同情的念頭。

  那麽第七個問題該怎麽問呢?她一時拿不定主意。或許應該從“被欺淩、被看低”來入手?年輕人剛進屋的時候就說過,他不屬於任何一個家族,那麽他之前的生活軌跡應該基本停留在“普通人”的世界,因為魔王世界裏幾乎沒有人可以單獨生存。所以,他即便受到欺淩,也應當是被普通人欺淩,這種事情最可能發生在……

  “你以前是在學校裏被人欺負,對嗎?”文瀟嵐問。

  年輕人立刻搖搖頭:“不是。”

  文瀟嵐很是失望,但她卻注意到了一個小細節:在回答這第七個問題的時候,年輕人握著叉子的左手忽然間握緊了。盡管他又立刻松開,但這個小動作還是沒有逃脫文瀟嵐的眼睛。而且,在那一瞬間,他的眉心似乎微微皺了一下。

  她正在揣測這個表情的意義,卻感到有人在輕輕拉扯她的衣袖,側頭一看,是關雪櫻。關雪櫻舉著手機,屏幕上是她剛剛打出來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