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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險門裏是個小房間,比壁櫥大不了多少。地板有一半面積是個狀如人孔的圓形開口,開口的邊緣是光滑的金屬曲面,用鐵錘敲平、鉚釘固定。對面墻上是一道金屬豎梯,穿過開口向下而去。

內特探頭張望,打開手電筒。薇科擠到他旁邊。光束照進開口,在底下幾碼的地方照亮了一圈地面。“看上去並不深,”他對背後的蒂姆喊道,“估計頂多二十英尺。”

薇科扭頭看了看。“啊哈。”她說,站起來,撳下保險門旁邊的按鍵開關。

底下亮起了一盞燈。他們看見又一層覆蓋塵土的金屬地板。

內特把手電筒遞給薇科,抓住一級豎梯。

“等一等,”蒂姆說,“還不知道底下是什麽呢。”

“所以我要下去看看。”內特說。

“別著急,英雄,謹慎第一。我們有時間限制,不代表我們就要魯莽行事。這些東西已經存在了一百多年,不可能突然長腿跑掉。”

薇科看著他說:“你在擔心什麽?”

“我擔心豎梯搞不好是致命陷阱。建造者肯定想保護這個地方。”

“我不認為我們需要擔心陷阱,”內特答道,“就像我剛才說的,我認為這裏曾經有人工作。你不會在辦公室設致命陷阱,因為你第二天還要回來上班。”

“那得看是什麽辦公室了。”蒂姆說。

內特笑著爬上豎梯。豎梯銹跡斑斑,但吃住了他的重量,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扭頭看著薇科的眼睛。

“我跟著你。”她說。

他爬進人孔。下面是個環形的鋼鐵通道。他在豎梯上站住,扭頭張望,看見一排黑點,他估計肯定是鉚釘。有一小會兒,他感覺逼仄得可怕,但沒多久通道就來到了下一層。他的腳碰到地面,一滴汗淌下太陽穴。底下很熱,溫度變化仿佛從有空調的店堂走進大太陽地。

底下這個房間的形狀和尺寸都和內特的廚房差不多。剛才爬下來的金屬通道穿過天花板多延伸了一英尺半。墻壁完全是金屬。一個燈泡照亮房間,一根雙股細電線連著燈泡。燈泡形狀古怪,看上去胖乎乎的,他隔著透明玻璃能看見裏面的燈絲。

房間的另一半是一道熟鐵旋梯的起點,旋梯從地面向下延伸到視線之外。

薇科從通道爬下來,“我的天,這兒好熱。”

內特擦擦額頭,“其實也沒那麽熱,”他說,“估計是不習慣溫度忽然變化。”

她搖搖頭,走下豎梯。“就有那麽熱,”她說,“最討厭炎熱。”

蒂姆松開豎梯,跳下最後幾英尺。“我去過更難熬的地方,”他環顧房間,眯眼看著燈泡,“這可不是標準燈泡。”

內特搖搖頭,“樓上很有歷史,這兒估計更古老。這扇門肯定有一百年沒開過了。”

他們聚在旋梯口。旋梯坡度陡峭,深不見底。內特抻著脖子盡可能向下張望。台階中央那根仿佛電話線杆的柱子反射著光線。“是巖石,”他說,“不是完整的通道,而是在地上鑿出來的。”

薇科環顧四周,“我們已經下了三層,對吧?這是下下層地下室。”

蒂姆點點頭,“這兒估計和坡底是一個高度,”他說,“也許還更低。”他從包裏掏出指南針,放在掌心上,“指南針還是不管用。”

“好,”內特說,“繼續往下走?”

他們望向蒂姆。蒂姆看看手表。“我們還剩下三十五分鐘多一點,”他說,“上去需要的時間比下去多。這樣計算,我們有十五分鐘左右,然後就必須上去了。稍等一下,”他放下背包,取出一大瓶水,“每人喝點水。”

薇科接過水瓶,擰開瓶蓋,喝了三大口。

“你真的做足了準備啊。”內特說,他從薇科手上接過水瓶,也灌了幾口。

“我是超一流的童子軍。”蒂姆說。他用手擦擦瓶嘴,也喝了兩大口,“看我們能走多遠吧。”

內特帶頭走下台階。薇科第二,還是用一只手抓著他的肩膀。蒂姆殿後。沒走幾步,內特就意識到要是走得太快,螺旋台階會讓人暈眩。

黑色雙股電線沿著台階與石壁相接的高度延伸,每隔十級左右台階,電線分出一條線伸向巖壁上鑿出的一個個壁龕。壁龕比頭部略高,每個壁龕裏有一個陶瓷燈座,燈座上裝著燈泡。有一兩個壁龕的毛玻璃燈罩還完好無損,有些只剩下了玻璃碎片。

過了幾分鐘,薇科說,“五十級。”

蒂姆重重地一跺腳,“對。”

“你們記得數台階,真是太好了。”內特說。

“你領頭,”薇科拍拍他的肩膀,“任務是擋冷箭。”

蒂姆哼了一聲,也有可能在笑。“感覺到了嗎?”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