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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沒有地毯,墻上也沒有木板。金屬地面在腳下咚咚作響。離書桌不遠的墻邊是一張工具台。工具台對面是一排鎖櫃。薇科數了數,一共有六個,是用木頭做的,但樣子和健身房的更衣櫃沒有多少區別。

她順著墻壁望過去,視線落在後墻上。那裏的鉚釘排列方式有所不同——密度翻倍,在墻上圍成一個大大的矩形。要是不走近細看,就永遠也發現不了。鉚釘陣列的中央是個粗重的把手,大約長六英寸,幾乎消失在鋪天蓋地的灰塵和蛛網之下。她向前走了一步,看見矩形中央有一道黑色的凸起。要不是有厚厚一層鐵銹,很容易錯以為那是黑色的油漆。

薇科走向墻壁。她蹲下去,深吸一口氣朝那裏吹去。灰塵陡然揚起,很大一部分落在她臉上。這一口吹掉了足夠多的灰塵,她用手指擦掉其余的灰塵。

“喔,”她咳嗽道,“哇。”

內特望向她,“那是什麽?”

“快來看。”她擦掉臉上的灰塵,舉起手機,哢嚓哢嚓拍照。她彎下腰,順著凸起又吹掉一簇灰塵。

內特和蒂姆走到房間的後半段。“哎呀呀。”蒂姆說。

後墻上有一扇保險門。高度足以讓蒂姆不彎腰就能走進去。薇科已經清理掉了密碼鎖上的大部分灰塵。黑色密碼鎖上有白色的數字和線條,嵌在銀色的圓環之中。不反光的鋼鐵把手上還掛著蜘蛛網。內特打量著那扇門,看見另一邊有嵌入式的鉸鏈。這扇門藏在一個世紀的塵土之下。

蒂姆彎腰研究密碼鎖。鎖已歸零,因此十二點鐘的位置是0,頂上是標明刻度的小箭頭。0的左手邊是四道白線,然後是數字95。“零到九十九,”蒂姆說,“就算只有三個數字,也有一百萬種組合。”

內特看看密碼鎖,又看看蒂姆,“有可能更多嗎?”

蒂姆點點頭,“密碼鎖有不同的等級,依賴於內部的鎖芯。現在我們有二級鎖,就是普通的組合掛鎖和健身房的更衣櫃,”他扭頭看了一眼那些木質鎖櫃,“也有一級鎖,銀行金庫、大型保險箱之類使用的東西。這個密碼鎖很古老,不一定符合現行的分類,但技術本身沒有什麽變化,和胡迪尼開的那些鎖差不多。”他伸出手,用指節敲敲那扇門。聽聲音,這是一扇實心金屬的厚門。“密碼有可能是三個數字,也有可能是四個五個……”他聳聳肩。

薇科已經轉過身,換個方向對房間拍照。“知道這地方讓我想起什麽嗎?”

“什麽?”內特問。

“休息室,”她朝鎖櫃擺擺頭,“有地方供你存放工作服裝和日常衣服,有地方存放工具,”她用手機指了指房間的另一頭,“可以吃飯,也許還能打盹。有地方讓老板坐下聽進度匯報。”

“知道我覺得什麽不對勁嗎?”內特說,“這地方太整齊了。”

蒂姆吃吃一笑,又從密碼鎖上吹起一叢灰塵。

內特聳聳肩,“確實有段時間沒使用過了,但你們看,”他朝長台打個手勢,“椅子都是推進去的。台面清理過。書桌上的東西都分門別類。在這裏工作的人並非匆忙離開。事情結束後,他們走得不緊不慢。”

“和你墻上的留言不一樣。”薇科說。

“對。”

“你怎麽看?”蒂姆問。

內特環顧四周。“我估計他們在這裏的活動肯定不是短期行為,有可能持續了好幾年。日歷上的日期比奠基石上的日期晚四年,”他指著鎖櫃和書桌說,“一個周末的短期施工不需要這些,哪怕是幾個月的工程都不需要。我猜他們在這裏工作,而且是他們的專職工作。他們有時間清潔更衣,第二天還要回來繼續上班——我操!”

薇科側頭看他,“怎麽了?”

內特看看她,看看保險門,最後看著蒂姆說,“密碼鎖用的有可能是六個數字嗎?”

蒂姆點點頭,“今天的一級鎖也有用六個數字的。內部結構不變——媽的,你有那張照片嗎?”

兩人望向薇科。她點擊手機屏幕,劃了幾下,然後舉起手機。屏幕上是她房間墻壁的一張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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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給我聽,”蒂姆說。他們試了一次,但把手紋絲不動。他轉動轉盤,重置密碼鎖,重新開始。這次每個數字換個方向。轉盤停在90旁的白線上,他再次抓緊把手。

金屬把手有一瞬間依然紋絲不動,緊接著忽然動了。門內靜靜擱置上百年的機件開始移動,他們都感覺到了隨之而來的震顫。鏗鏘響聲回蕩在房間裏,金屬地面顫抖不已。

“真是一點也不可怕。”薇科說。

蒂姆拉動把手。保險門一英寸一英寸向前打開。鉸鏈吱嘎呻吟,地面再次為之震顫。內特和薇科也幫忙用力。一英尺厚的鐵門從墻上轉開,陳腐的空氣一湧而出——感覺暖烘烘的,有一股刺鼻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