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薇科穿著運動褲和格子呢睡袍來開門。她戴著眼鏡,但睡眼惺忪。“幹什麽?”

“你必須來看看這個。”內特說。

“看什麽?現在是淩晨兩點。”

“光聽我說你是不會相信的。”

她惡狠狠地瞪著他,“你就說吧。”

內特深吸一口氣,“還記得你怎麽說供電線路嗎?我必須用自己的眼睛看見才行?”

薇科的表情稍微柔和了一點。“對。”

“你必須來看看這個。”

內特已經撕掉了他房間其他墻上的塗料。他把書架拖到房間中央,盡可能露出墻壁。垃圾筒放在腳邊,裝滿了成片成條的舊乳膠漆。有幾個地方連灰泥都剝落了,露出木板或磚塊。

“噢,天哪,”她說,音調一半驚嘆,一半哀傷,“你都幹了什麽啊?”

內特按住她的肩膀,讓她轉身去看墻上的數字。她頓時瞪大眼睛,“噢,天哪,”她又說,但這次的音調完全不同,“這是什麽?”

“在墻漆底下,”他說,“你看那兒。”

書桌上方的墻上是另一個等式,裏面的符號比較多,數字比較少。薇科盯著等式,“它代表什麽?”

“完全不知道,”他說,“但我很確定與磚木和管道沒有關系。”

薇科走近等式,指著一個上下顛倒的字母y符號說:“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她側過頭,“該死,上數學課應該認真聽講的。”

“我不認為這是數學,”內特說,“我的意思是說,這確實是數學沒錯,但描述的應該都是物理問題。但我不確定到底是物理學的哪個部分。我還記得一點基礎知識。質量乘速度等於動能,諸如此類的。”

“是質量乘以加速度。”

“不是一回事嗎?”

“對,你說得對,這東西超出了我們的水平。”薇科皺起眉頭。

“怎麽了?”

薇科又看看墻壁,回頭看著內特,“不覺得太巧了點嗎?”

“什麽意思?”

“你想一想。史酷比在找這幢樓的古怪之處,剝掉墻上的塗料,就發現了古怪的東西,不覺得這未免太方便了嗎?”

內特驚訝道:“你認為這是偽造的?”

“不,”她說,“不,我相信你。但你不覺得巧合得蹊蹺嗎?就好像……就好像伸手到裝玻璃球的罐子裏,看也不看就能拿出你想要的藍色。”

“啊哈,對,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兩人又看了一會兒墻壁,內特開口道,“除非……”

“除非什麽?”

他在面前轉動手掌,“你假設的是只有一顆藍色玻璃球。但如果所有的玻璃球都是藍色,那麽這就根本不是巧合了。”

她看著墻壁說:“你這麽認為?”

“想確定只有一個辦法。”

幾分鐘後,兩人來到薇科的公寓,撲向巨型電腦對面的墻壁。內特用廚刀劃破墻漆。兩人用指甲從缺口慢慢摳,直到乳膠漆翹起來,他們可以揪住撕開。這裏的墻漆比較容易碎,因為房間始終涼爽,頂多撕到平裝書那麽大就會斷裂。薇科把廚房的垃圾桶拿過來,他們將撕下來的墻漆扔進去。

二十分鐘以後,他們撕掉了這面墻的一大半塗料,底下只有光禿禿的灰泥墻面。

“該死。”薇科說。

“別急,”他說,“我那兒只有兩面墻寫了字。”

“好吧,”她看著門口的墻壁說,“看來我要和押金說再見了。”

內特在墻上畫了個大叉,他們開始剝塗料。那一圈露出的灰泥墻面越來越多,到面積和電腦顯示器差不多的時候,她忽然驚叫起來。

灰泥墻面上寫著數字,用的同樣是黑色油漆。他們又是摳,又是撕,直到看見完整的一行數字。

66–16–9—4—1—89

內特看著薇科,“你覺得這是什麽意思?”

“地下室也許有一台電腦,”她說,“我們必須去不停輸入數字。”

“真好笑,”內特說,“是算術嗎?六十六減十六減……”

她搖頭道:“恐怕不是。和你那兒的不一樣。”薇科側過頭,像是這樣能從另一個角度看數字,“你那些是等式,但這個是某種暗碼。”

“有可能,你覺得是數字還是字母?”

“除非你知道字母表的第六十六個字母是什麽,”她撕開墻漆的松脫邊緣,她手掌那麽大的一塊塗料隨之剝落。底下什麽也沒有,她又撕下一塊,還是什麽也沒有,“我覺得只有這些了。”

內特扭頭道:“電腦背後那面墻?”

薇科看著寬大的桌面,嘴唇微微噘起。她點點頭,“等我一分鐘,讓我關機拔電線。”

半小時後,垃圾桶裝滿了乳膠漆碎片,他們看著又一套等式。這個等式太復雜了,他們完全看不懂,但最底下的結果倒是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