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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星期六,他搬進新家就滿一周了。內特想紀念一下,他想起了屋頂的涼台。坐在外面喝啤酒似乎挺適合告別第一周和開始新一周。

他順著樓梯爬上通向屋頂的那段台階。台階盡頭是一扇帶推杆鎖的金屬防火門。門口的墻上貼著使用涼台的各種條例,但似乎誰也不會把它當回事。金屬門上有張字條,是用小孩玩的磁力字母冰箱貼貼在門上的,冰箱貼是個藍色字母X。

字條上寫著:希拉在此。

內特琢磨著這是什麽意思,一邊抓住拉杆推門,陽光立刻灑滿樓梯間。他走出去,松手讓門自己關上。

紅磚搭建的一大塊什麽東西占據了屋頂前半面。內特估計它有十英尺高,對著樓梯間的側邊超過了十英尺。就仿佛大樓為另外一層建了一套公寓,但搭到一半就放棄了。緊鄰樓梯口的地方是一扇飽經風霜的門。門上沒有把手,卻有三把銹跡斑斑的掛鎖。

屋頂的後半面是個木質涼台,就是滑雪木屋和馬裏布海灘度假屋的那種涼台。長寬各二十五英尺,用粗短的支架擡高,離瀝青紙屋頂有兩英尺距離。木板褪色幹裂,但還不至於危險。

三級寬幅台階帶他走上涼台。他能看見鬧市區、好萊塢標記、觀景台和許多地標建築。整座城市向西面八方鋪展,猶如一幅充滿生機的全景畫。正是這種畫面時常讓他記住,洛杉磯可不只是車水馬龍、混凝土和塗鴉。

六把甲板躺椅散放在涼台上,朝向各自不同。裏面角落裏是個後院常見的大號網布帳篷屋。正中央是個方方正正的金屬物。內特看了幾秒鐘才意識到那是個炭火爐。他雖然在電影和廣告裏見過不少,要接受自己也住進了這樣的地方還是有點困難。他狠狠喝一口啤酒,讓酒精慢慢起效。

“你就是新來的那位,對吧?”

他走過的一張躺椅上躺著個女人,就是他之前見過一眼的那個亮藍色頭發。近處仔細看,他估計她比自己年輕幾歲。她戴著飛行員墨鏡,除此之外什麽都沒穿。

內特的視線越過她,落在防火門上。“對,”他說,“上周末剛搬來。”

他用余光看見姑娘點點頭。“二十八號,對吧?頂頭拐彎?”

“應該是吧。”他的視線從防火門移向大得奇怪的紅磚建築物。他一扇窗戶也沒有找到。只看見房門和掛鎖。

女人又在眼角余光裏點點頭,“我住二十一。對面拐角。”

“啊——”他又喝一口啤酒,聚精會神望著遙遠的觀景台。

“哎,老天,”她說,“只是奶子而已。你以前見過奶子,對吧?”

為了證明見過,內特望向她的雙眼。他希望自己表現得比感覺上輕松許多。“現在見過兩次了,”他說,“加上互聯網就是三次。”

姑娘咧嘴笑道:“希拉。”

“什麽意思?我看見紙條上也寫著希拉。”

“是我的名字,我叫希拉。”她的吐字與“莉拉”押韻。她向內特伸出手。

“內特。”他握住她的手。她握手很有勁。

他這才看清楚,希拉並非完全赤裸,只是上身沒穿衣服。不過話說回來,下半截比基尼遮住的地方也不多。她身材瘦削,雙臂和兩肩有三四個文身,也有可能是一個復雜的圖案。他不想視線停留太久去仔細辨認。天藍色的頭發披在肩膀上。她走得比較遠,連眉毛也染了。

“東西全搬進來了?”

“是啊,東西本來就不多。兩天前才拆箱整理完畢。”

“目前還喜歡這兒嗎?”

他扭頭望向城市。“唔,景色不錯。”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不叠,連忙舉起酒瓶,企圖把那幾個字送回去。

“太可悲了。”她嘆道,從甲板躺椅腳下的衣服堆裏拿起襯衫套在身上。“可以看了,”她邊系紐扣邊說,“可怕的東西已經藏好,不會再傷害你敏感的眼睛了。”

“抱歉,”他說,“這麽認識鄰居有點奇怪。”

“所以門上有個告示。”

“唔,我看見‘希拉在此’,還以為是山達基的什麽東西呢。”

“喂!”

“不是存心的。”

“好吧,你說得對。樓裏絕大多數人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願意放我一個人曬曬太陽。”

他扭頭看著防火門,“抱歉,你需要隱私嗎?”

“我要是在乎什麽隱私,內特,會在自家樓頂脫光了曬日光浴嗎?這只是身體而已。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說得好。”

“說起來,要是能讓你心情好一點,我正在想象你沒穿衣服是什麽樣子。順便給你在某幾個方面加了一分。朝我這兒的左手邊走兩步。”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