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赫希先生(第2/3頁)

“但是正如你將聽到的,故事的結局發生了逆轉。你知道火車站的寄存處吧,就是乘客存放旅行箱之類東西的地方。嗯,赫希先生失蹤大概兩天以後,寄存處的女管理員跟行李搬運工說她那裏有一只旅行箱,不知怎的她很討厭那只箱子。她說:‘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但是我就是非常害怕那只旅行箱。’於是行李搬運工過去聞了聞那只旅行箱,然後對她說:‘媽呀,聽我說,你最好把這東西交給乘警。’乘警帶來一只警犬,當它聞到這只旅行箱的味道時就開始嚎叫,身上的毛都豎了起來。乘警覺得情況可疑,就撬開了那只箱子。箱子裏是赫希先生的屍體,他穿著睡衣和拖鞋,蜷縮成一團。因為患有肝病,這個可憐的家夥本來看起來就異於常人。他的脖子上有繩子留下的深深勒痕。他是被勒死的。但是很奇怪,穿著睡衣和拖鞋的他怎麽會從辦公室跑到火車站的那只旅行箱裏呢?

“負責這個案子的是梅茲裏克警長。他看了看屍體,馬上就發現屍體的臉部和雙手上有些綠色、藍色和紅色的斑點。更引人注目的是赫希先生黝黑的皮膚。梅茲裏克警長自言自語道:‘這個屍體腐爛現象著實有趣。’他試著用自己的手帕拭去其中一個斑點,接著他果然清除掉了所有斑點。他對其他偵探說:‘哎,我覺得這看起來像某種苯胺染料。我還得去一次赫西先生的辦公室。’

“他首先在辦公室裏翻找染料,但是沒有找到。突然卷起的波斯地毯抓住了他的視線。他打開其中一張地毯,用濕手帕擦上面藍色的圖案。他的手帕上留下了藍色的斑點。警長說:‘這些地毯真是垃圾。’他接著搜尋,發現赫希先生桌子上的墨水瓶托盤裏有兩三個土耳其香煙的煙頭。他對其中一名偵探說:‘我親愛的朋友,你要牢牢記住一點,談波斯地毯生意的人總是要不停抽煙,這是東方的習俗之一。’然後他派人把雨果先生叫來。他對雨果說:‘雨果先生,萊貝達先生離開後再沒有人來過這裏,是嗎?’

“雨果先生說:‘不,還有人來過。不過赫希先生不願意讓我們提起。他曾經跟我們說,你們打理好那些皮毛,但是不要管地毯,那是我的事。’

“梅茲裏克先生說:‘那是當然,因為這些都是走私來的地毯。瞧啊,沒有一張地毯上有海關印章。如果赫希先生沒有死,那國內稅務局會找他的麻煩,他得交一筆巨額罰金。你有話快說,還有誰來過了?’

“雨果先生說:‘嗯,十點半左右有一個亞美尼亞人還是猶太人開著一輛敞篷車來了。他是個胖子,臉上的皮膚黃黃的,他用土耳其語之類的語言問赫希先生在不在。於是我告訴他辦公室在哪裏。他身後有一個瘦高個兒,大概是貼身男仆。那個人又瘦又黑,肩上扛著五大卷地毯,瓦茨拉夫和我那時候都忍不住想他是怎麽做到的。這兩個人去了辦公室並在那裏待了差不多一刻鐘。我們沒有特別留意,但是這段時間裏我們聽到那個奸詐之徒與赫希先生一直在交談。後來那個貼身男仆走下樓來,但是這次他肩膀上只有四卷地毯。我心裏想,啊哈,赫希先生買了一卷地毯。哦,對了,那個亞美尼亞人走到辦公室門口時又轉過身去跟辦公室裏的赫希先生說了些什麽,但是我不懂他說的話。後來那個瘦高個兒把地毯扔進車裏,他們就開車走了。’雨果先生繼續說:‘我之所以一直沒提這事是因為我覺得沒什麽奇怪的,不是嗎?像他那樣的地毯商來訪很常見,而且這些人都是騙子。’

“梅茲裏克先生說:‘呃,雨果先生,我不妨告訴你這件事確實有蹊蹺。那個瘦高個兒把赫希先生的屍體藏在一卷地毯裏帶走了,明白了嗎?真該死,你可能注意到他下樓時比上樓時還吃力。’

“雨果先生臉色刷白,說道:‘沒錯。現在我想起來了,當時他的腰彎得厲害。但是事情不可能是這樣,先生。他身後的那個亞美尼亞人還站在辦公室門口跟赫希先生說了話。’

“梅茲裏克先生說:‘啊,他當然是對著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說話。那個瘦高個兒奮力勒死赫希先生的時候,另一個人八成在不停講話,沒錯吧?啊,雨果先生,你可不是那些亞美尼亞猶太人的對手。他們把赫希先生的屍體藏在卷起的地毯裏,然後帶到旅館。但是當天在下雨,這糟糕的地毯又是用苯胺顏料染的色,於是褪掉的顏色就染到赫希先生的臉上了。這件事再清楚不過了,不是嗎?然後他們在旅館裏把赫希先生的屍體塞進一只旅行箱,接著把那只旅行箱送到了火車站。事情就是這樣,雨果先生。’

“當梅茲裏克先生忙著調查這個案件時,秘密警察也發現了那個亞美尼亞人的線索。你看,那只旅行箱上面貼著柏林某家旅館的標簽,這說明那個亞美尼亞人給小費一貫很大方。要知道,這些標簽被旅館的門童作為一種國際通用標志使用,作用是標明行李主人會給多少小費。這個亞美尼亞人出手很大方,讓柏林的那個門童記憶猶新。他的名字叫馬紮尼安,他極有可能是在去維也納的途中經過布拉格。但是他們在布加勒斯特才抓到他,而他在還押候審的時候自縊身亡了。他殺害赫希先生的原因無人知曉,很有可能是赫希先生在君士坦丁堡那段時間裏他們有些生意上的糾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