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沾即死的致命毒藥(第4/4頁)

假如查不出第一個死者的死因,那麽同樣的死亡事件就會接二連三地延續下去,直到降臨每一個人的頭上。這種時候,恐慌情緒比真正的死因更可怕,而且很容易引發可怕的兵變。要知道,如此眾多的伊拉克士兵被幽閉在地下空間裏,沒有電視新聞,沒有報章雜志,更沒有值得期待的未來。當他們的耐性臨近崩潰點時,就是一場自相殘殺的開始。

“可惜沒有化驗設備,否則做個簡單的切片檢查,至少能知道她是死於哪一種毒藥。”方星很奇怪於我一直保持沉默,擡頭望了我一眼,“沈先生,為什麽不說話?”

“也許,南加等人寧願相信這是一次意外。”我能夠預見到他們的心態。

“那麽,真相呢?”方星走到水池邊,擰開水龍頭,任清水嘩嘩流淌著,伸手抄水,放在鼻子下面仔細聞了聞,“沒有真相,真相在歷史學家筆下將會一錢不值。”

我回頭看著那名女醫生,她乖巧地自動報上姓名:“我是迪迪安。”

“迪迪安,最近這個房間裏有什麽異樣的狀況發生嗎?”我環顧室內,除了靠墻的那只巨大的藥品陳列櫃,房間裏沒有什麽地方能藏住外人。

“沒有,不過有一次空調通風道裏好像有老鼠,悉悉索索的響,還從通風口裏落下過塵土。”她指向水池上方的空調出風口。

南加和蘭科納滿臉惱怒地趕過來,看了艾娜的屍體後,馬上吩咐身後的衛兵拖走,妥善地處理掉。

這個身經百戰的中年人只做了幾次深呼吸便穩定住了情緒:“方小姐,沈先生,這只是意外,請不要胡亂猜疑。聖戰一定會到來、會勝利、會結束,而我們也將在紅龍的指揮下,席卷阿拉伯世界,讓一切侵略者臣服在我們的長槍與彎刀之下。”

他用鋒銳冷冽的眼神輪番盯著我和方星,仿佛要從我們淡然的表情上一直透視到內心。

第一次海灣戰爭時,南加曾率軍在科威特境內與美軍海豹突擊隊交手,七次遭遇,七次全勝,聲威震動了阿拉伯世界。這也是他最輝煌的一段歷史,也是海豹突擊隊建立以來最恥辱的一頁。

所以,他有資格藐視聯軍的戰鬥力,並且是紅龍麾下好戰分子的中流砥柱。

方星點點頭:“好吧,加強警戒,必要的時候,應當下令進入一級戰備狀態。將軍,相信你一定能擔負起紅龍的重托。”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不必像方星一樣說些冠冕堂皇的場面話,對南加的狂熱夢想僅僅是附和地一笑,轉身要走。

“沈先生,請留步。”南加伸臂攔住我,“我覺得閣下對於‘特洛伊木馬’計劃好像不太感興趣,但你必須知道,進入鬼墓的每一個戰鬥單位都應該對紅龍誓死效忠。兩次海灣戰爭,我們都憑著無比強大的信心贏得了曠世空前的勝利,給美國人以當頭痛擊。可以想像,未來的第三次戰爭,也將以美國人的折戟沉沙而告終,希望你能打起精神來,不要讓自己的疲態影響身邊的人。”

他的狂熱招致了我的極度反感,馬上冷淡地回答:“將軍,我只是一名醫生。”

“醫生?”他指著迪迪安冷笑,“她也是醫生,但卻曾在巴格達的總統官邸大旗下,喝過血酒,誓死效忠紅龍。”

我格開他的手,不想跟這種戰爭狂人鬥嘴。他話裏所謂的“海灣戰爭勝利”,完全是自欺欺人的吹噓。第一次戰爭以伊拉克“服從聯合國處置、石油換食品”的戰敗條約而結束,第二次戰爭,更是以“伊拉克無條件向聯軍開放”告終,何來“勝利”一說?

唰的一聲,南加陡然間拔槍在手,冷冷地頂在我的右側太陽穴上。

那一瞬間,我幾乎忍不住一拳打倒他的沖動,但方星及時插上來,按住南加的手腕,大聲喝道:“將軍,你要幹什麽?他是紅龍欽點過的醫生,難道你要拂逆紅龍的意願嗎?”

房間裏的氣氛非常緊張,蘭科納並沒有上前勸解,大有“坐山觀虎鬥”的意思。

我相信南加不敢開槍,只是一種緊張情緒的暫時發泄而已。就在此時,空調出風口裏傳來一陣細碎的響聲,果真就是老鼠快速跑過的動靜。

“砰砰”,南加掉轉槍口,向出風口射擊,兩顆灼熱的子彈貼著我的頭發飛了出去。

老鼠被驚走了,他的槍口也緩緩地垂落下來,瞬間換上一副笑臉:“我只是跟沈先生開個玩笑而已,大家不必緊張。”

我瞥了一眼仍在冒著淡淡青煙的槍口,驟然覺得真切的危機正在臨近,並且就在那個出風口的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