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沾即死的致命毒藥(第3/4頁)

太多的偶然事件連綴起來,馬上就呈現出了一條“必然”的鏈條,不論我是出於“自願”或者“被逼”,必然的終點站都會是伊拉克古墓。

方星的床上鋪著兩大本灰色的軍事地圖,旁邊扔著一只十二倍軍用放大鏡。房間裏彌漫著嗆人的煙味,滿地上丟著七長八短的煙頭,令我忍不住皺眉。

“不好意思,每次感到緊張時,我都會用抽煙來緩解心情。這一次情況很糟糕,兩盒萬寶路抽光了,心裏依舊充滿壓力,無法開解。”她匆匆踢開那些煙頭,請我在圈椅上落座。

軍事地圖的每一頁上都蓋著“絕密”的黑色圖章,相信沒有“聯絡官”的特殊身份,蘭科納是不會乖乖向她送上資料的。她正在觀察的兩頁,是鬼墓附近的河道走向。一本繪制於二零零五年,一本則是很久之前的資料,日期標注為一九八八年的四月。

“我們必須找到鬼墓的第五層——我正通過近二十年來的鬼墓四周地形變化,推斷是否存在地下暗河。按照地底建築學的基礎原理,建築物不可能截斷暗河,必須建造足夠的過水通道,令河流從建築物內部穿過去。特別在沙漠地區,違背這一建築規律的,其結果必定是建築物的底部基礎被暗河淘空,直接導致重力墻發生嚴重錯位……對不起沈先生,我說得太啰嗦了,其實這些理論你都該明白的。”

方星有點緊張,下意識地再次抓起煙盒,但裏面早就空了。

“我明白,很多盜墓專家會藉著暗河的幫助,潛泳到墓穴內部,鑿穿構成水道的人工砌墻,從而達到‘省時省力’的目的。唐槍經常這麽幹,不過這樣做會引起河水倒灌,毀掉墓穴裏大批有考古價值的東西,最終遭到正規考古學家們的鄙棄——其實不是鄙棄,而是逼得那些謙謙君子們用最惡毒的俚語破口大罵,恨不得把所有的盜墓者剁成肉醬。”

我想起唐槍的某些極端盜墓方法以及由此引發的全球性考古界狙擊盜墓者行動,禁不住搖頭苦笑。毫無疑問,盜墓者是地球上歷史文物的最可怕殺手,往往會為了一件古董而將價值連城的古墓毀於一旦。

三年之前,唐槍為了竊取一幅具有五百年歷史的浮世繪名畫,潛入了日本最著名的北海道“柳生家族地下石棺”。畫還沒到手,暗河裏的水便將古墓內部灌得滿滿的,險些連命也丟在裏面。這一事件惹得日本皇室大為震怒,出動了六千名警察,全國通緝唐槍。不過,當日本警察呼嘯著挨家挨戶搜查時,唐槍已經坐在開往港島的黑道貨輪上,優哉遊哉地欣賞著自己的戰利品了。

“有人來了!”一陣急促之極的腳步聲奔近,我倏的收回了散漫的思緒,馬上伏地聽聲。腳步聲一直到了方星門前,有人大力敲門,嘶啞著嗓子大叫:“沈先生,沈先生,快出來,有人死了,有人死了……”

方星皺眉:“怎麽回事?”

我分辨出門外是那個曾向我暗示過好感的女醫生,立刻跳起來開門。

女醫生一頭撞進來,抓住我胸前的衣服,直愣愣地瞪著眼睛,嗓音如同一只陳舊的老風箱:“快,快,她只喝了一口水,就……就死了……”

我抓住她的胳膊,半抱著向外沖,沿著她跑來的方向前進。

女醫生已經說不出話來,右手一直向前指著,拐進另一條稍微短一點的走廊,前面傳來淡淡的消毒藥水氣味。走廊盡頭的一扇門開著,裏面傳來輕柔的美國慢搖音樂聲。

我丟開女醫生,飛奔到那扇門前。一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女子倒在寫字台前,雙腿痛苦地蜷曲著,兩手用力揪著胸口的衣服。她的臉向著我,呈現出一片可怕的紫青色,嘴角沁出了一到墨黑的血絲。

寫字台上平躺著一只紙杯,杯子裏的水已經沿著桌面蔓延開來。

方星跟在後面,在女醫生的胸口推拿了幾下,她終於得以正常說話了:“艾娜正在跟我說話,端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只說了一句‘喉嚨痛’,便突然倒下來。我嚇壞了,只能跑去你們那邊。沈先生,你也是醫生,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嗅了嗅那只紙杯,沒有任何異味,灑了的水也僅僅是純凈的清水。

“是中毒?”方星謹慎地做了判斷。

從倒地的艾娜死亡特征來看,的確是中劇毒身亡,但她喝的水裏並沒有毒。二層具有正常的管道供水系統,艾娜喝的就是從水龍頭裏流出來的水,如果懷疑水裏有毒的話,將會涉及到整個地下空間的水源問題。

女醫生跑出去一趟,報告了其他房間裏的士兵,立刻有人趕去向南加和蘭科納匯報。

“在非常時期,死亡就像烈性傳染病一樣,一經開始,便再也停不下來了。”方星抱著胳膊,圍著艾娜的屍體轉了兩圈,意味深長地嘆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