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沾即死的致命毒藥(第2/4頁)

她在港島與方星雙槍對峙時,流露的是性格中野蠻粗獷的一面。其實每一個獨闖江湖的女孩子,都不得不被逼著給自己塑造一層堅硬保護殼,無情如此,方星也是如此。當她們回到親人身邊時,這層偽裝不知不覺中便交卸下來,回復女孩子柔情羞怯的一面。

我從筆記簿上撕下那種圖畫,準備去找方星商量。

無情臉上的紅暈退去,從筆記簿的最後面撕下另一張紙來:“沈先生,這裏是哥哥在瑞士銀行的賬號和密碼。如果找不到他,我也不想出去了,永遠留在鬼墓下面。”

我怔了一下,對這樣的重托有些犯難。唐槍癡於盜墓,歷年來盜墓所得極多,銀行裏的存款至少過億。

“請替我收好,沈先生,你是哥哥最信任的朋友,也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或者,等有一天我和哥哥同時出去,你再交還我們。”無情婉轉地懇請著。

我苦笑一聲,折起那張紙,放入貼身的口袋裏。

出門時,我能感受到無情正在用心地凝視著我的背影,目光帶著灼熱的溫度。

“為了這份重托,我也得竭盡全力把唐槍救回來,否則,這一輩子就無法心安了。”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裏,我仰面大口吐氣,把憋在心裏的悒郁全部呼出來。

卡萊的精神失控給了我某種啟發,按照南加所說,同樣的詭異事件一直都是發生在居住於四層的近衛團人馬中。看來真的需要徹查四層的所有空間,從那裏著手,找到怪事的發源地了。

我敲了敲方星的門,她幾乎是應聲開門,臉上帶著無法琢磨的微笑。

“方小姐,我找到一些新的資料,請你看一下。”我揚了揚手裏的那張畫,但她橫在門口,並沒有立刻請我進去的意思。

“是無情小姐的大作?”她的語氣很古怪。

我點點頭,她忽然冷冷地一笑:“沈先生,你有沒有注意到,無情小姐的傷勢有些與眾不同?像你所說,她為了追逐一只黑貓而墜入陷阱,兩只腳踝都受了重傷,現在應該是行動受限,只能借助於輪椅。但是,我用微型監控探頭觀察到她曾腳步輕盈地在房間裏踱步,並且能在門口有輕微動靜時,一個箭步閃到門邊,然後用‘細胸巧翻雲’的輕功身法倒飛到床上去。”

方星的監控功夫早在港島時我就見識過了,想不到她走到哪裏都會隨身攜帶這些微型設備。

“細胸巧翻雲”是一個需要足尖、腳踝、膝蓋、腰椎四個部位同時協調發力的動作,放在平時,無情完全能夠輕松做到,但現在她的腳踝重傷,腳尖無法發力,無論如何都做不到這一點。

“你的意思,她在詐傷?”我皺著眉反問,一種僵硬對立的氣氛在我和方星之間彌散著。

“你說呢?”她絲毫不在意我的懷疑。

我檢查過無情的腳踝,的確是嚴重挫傷,兩條主筋腫脹得很厲害。如果無情詐傷,這又是為了什麽?

“沈先生,你是個聰明人,有沒有隱隱約約感到,冥冥之中有人在主導著整個事件的步進發展?麥義等人的死、黑色石頭的出現、活佛中毒、唐槍和無情先後失蹤,甚至是薩坎納教接二連三的挑釁行動,都像有一條看不見的線穿著,而線的一頭,就是指向這座沙漠中的鬼墓。簡單說,是有人要我們進入鬼墓,才設置了一系列的突發事件,在一個巨大的迷宮裏鋪設一條明顯通道給我們。而你和我,就像科學家籠子裏最聰明的小白鼠一樣,沿著奶酪的碎屑,一路前進,到達了這個看起來像是終點的地方。”

方星的話冷靜而犀利,讓我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我們,好像是棋盤上的兩枚棋子,正在被人緩緩驅使著,走向未知的目的地。沈先生,我們當前最需要弄清的,就是那目的地是生天還是絕谷?不要再糾葛於虛無縹緲的友情了,明白嗎?”

她舉起右手,如同掂花在手一般,在我眼前輕輕地連彈三次。

那是正宗的佛家武功“拈花指”,每當智慧高深的佛門大師需要點化門下弟子時,才會采用這樣的手法,不著一字,意於心傳。

我沉默了幾分鐘,最終向方星重重地點頭:“我同意你的觀點,假如小白鼠已經被置於即將啟動的傳送帶上,它們能有什麽反應,不過是謹守不動,等待逃離的契機而已。”

方星後退一步,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大口氣,略帶慚愧地微笑著:“沈先生,你不說話的時候,逼得我幾乎無法喘息。謝天謝地,也謝謝你能接受我的觀點,足以證明,我們注定是同一戰壕裏的朋友。”

我跨進門裏,內衣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自從梁舉神秘喪命開始,我便有了方星剛剛說的那種感覺,接下來的幾天常常在午夜中猛然驚醒,覺得窗外有人冷冷地窺探著我。我是醫生,自然懂得開一些鎮靜安神的草藥熬來喝,但我根本說不清自己感到驚恐的原因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