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計時(第3/6頁)

接著,他轉身對韋特比說:“我想所有的物料都已經裝好了吧?”其實他也只是隨便問問,他們二人對這一套流程早已諳熟於心。

韋特比又認真地檢視了一遍核查單,然後他擡起頭。“當然。”他說。他的眼睛因連日來的熬夜而出現了一圈黑暈。“萬事俱備了。”他補充說,“我們走吧。”

兩個人快步走出發射台,鉆進在外面等候的吉普車,隨後回頭向發射台上留守的那些技術人員揮手示意——那些人要一直堅守到發射前十分鐘才能離開。然後,韋特比和安德斯就乘車越過炎熱的沙漠,駛向發射中心的大樓和觀看的人群。

“那位完美的人一切都還好嗎?”安德斯博士問。

韋特比瞥了他一眼。“還行!”他的臉上浮現出厭惡的表情,“那個家夥在肉體上也許堪稱完美,智力方面應該也不差,但就是……”他欲言又止。

安德斯博士征詢地揚起眉毛,但韋特比沒有再開口。

“還有三十分鐘!”喇叭的聲音在發射中心上空回蕩。

在總控制室,吃飽喝足的蘭達佐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這時,兩位諾貝爾獎獲得者拿著他們設計的宇航服向蘭達佐走來,對他說:“先生,該穿晚禮服了。”

“先生們,把錯誤改過來了嗎?”他眨眨眼問。

兩位科學家沖他笑笑,站在一邊的心理學家卻好奇地問:“什麽錯誤?”

蘭達佐裝出一副驚訝的樣子:“啊,你難道不知道?他們沒給我留出足夠的空間。”

“沒留出足夠的空間?”心理學家感到非常疑惑。

“是啊,沒有留出可以放進另一個女宇航員的空間。”蘭達佐用帶著口音的英語說,“三個月的航程,這可不短啊,對不對?”

兩位科學家哈哈大笑起來。但心理學家卻一本正經地記下了蘭達佐的話,還評論說:“我想這一路上你一定會很想念女人的。”蘭達佐也用認真的語氣回答說:“你說得對,先生,另外,實不相瞞,女人也會很想念我的。”

“還有二十分鐘!”

此時,發射場安保官員法庫爾正走在指揮大樓的走廊上。突然響起的喇叭聲讓他嚇了一跳。他依然步伐穩健地向前走著,但他的心裏卻隱隱地為兩件事擔憂著。這兩件事也許存在什麽內在聯系,也可能沒有——即便它們有聯系,也可能是毫無意義的。

法庫爾主要擔憂的兩件事:

第一件事——當韋特比教授向總指揮作了最後的報告,離開總控制室時臉上呈現的表情。當時法庫爾恰好偶然瞥見,那是一種多麽奇怪的表情啊!臉部肌肉扭曲著,仿佛心中壓抑著某種特別的情感。若是在一般情況下,法庫爾可能認為,韋特比的表情只是對能否發射成功的一種焦慮,不值得放在心上。但是,當把這件事和另一件事聯系起來,恐怕就沒那麽簡單了。

第二件事——站在家屬席上的那個漂亮的女人,她站在那兒像座雕像一樣,臉上寫滿了緊張和憂慮,她注視著遠處的火箭,目光中充滿了絕望。她不是別人,正是韋特比的妻子。

正是因為聯想起這兩件事,法庫爾才感到心中無比憂慮。此時,他心中一動,又想起了第三件事。這所謂的第三件事,或者更確切地說,是一個謠傳。據傳言,就在火箭準備發射的這幾個星期裏,蘭達佐的風流本性絲毫未收斂,繼續鬧出了一些風流韻事。法庫爾覺得有些難以理解,因為蘭達佐的一舉一動都在他們的監控之下,他怎麽能有機會呢?他正在琢磨自己是否有必要去向總指揮匯報此事。

就在法庫爾左思右想之時,外面一陣喧鬧聲打斷了他的思考。他心裏一個激靈,急忙向窗外看去,發射場周圍的人們都在興奮地叫喊著。他急忙看了一下手表,對!蘭達佐登入飛船的時刻到了,他應該已經離開總控制室,正鉆進吉普車,前往發射台了。

法庫爾覺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他感到非常不安,希望立即向總指揮匯報;可他轉念又一想,在火箭即將發射之際,僅僅因為一位丈夫和一位妻子的異常表情,就去找總指揮,那簡直是不可思議的!此前,法庫爾已經在資料室查過韋特比夫婦的档案,沒有任何疑點。在档案中有“最好的朋友”一欄,韋特比夫婦填寫的是“奧爾加·安德斯夫婦”,法庫爾已經把他們的名字抄了下來。他決定先去找找他們,從他們那兒獲得更多的信息。

於是法庫爾趕緊前往工作人員坐席去尋找,可既沒有找到安德斯博士,也沒有找到安德斯太太。

現在,法庫爾來到走廊的盡頭。在那裏有一扇虛掩的門,上面寫著“營養實驗室”。法庫爾推門走進實驗室,只見實驗室裏放著巨大的汙水槽、桌子和櫥櫃,卻沒有一個人。法庫爾不死心,仍然大聲地喊著安德斯博士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