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Court Hearing(第2/3頁)

“朋友。”Lou回答,“更準確地說,我是他女朋友的朋友。”

“你們怎麽認識的?”

“二○○六年四月,他的女朋友方傑雯心臟病發送進醫院,我是負責她病房的護士。”Lou回答,“那之後他經常送她來復診,我跟傑雯都是華裔,所以就成了朋友。”

“方小姐現在人在哪裏?”

“她去世了,去年八月二十四日,死於心肺衰竭。”

“在她死後,York先生做過什麽?”

“他把她火化了,沒有舉行葬禮,也沒有落葬,就離開南特了。”

李孜已經知道了法官對證人主觀感覺的態度,沒有讓Lou描述Eli York那時的狀態,只是問:“據你所知,他為什麽要這樣匆忙地離開?”

“我知道這說出來有些荒唐。”Lou低了一下頭,似乎有些忐忑,“Eli是想帶她去巴黎歌劇院看那場芭蕾。”

“為什麽這麽說?”

“傑雯死之前曾經對我說她想去巴黎看一場芭蕾,他們為此還吵過架。我告訴Eli,情緒波動對她的病情很不利,要他暫時先答應她,所以他買了兩張戲票。”

“傑雯為什麽會在身體狀況如此之差的情況下,堅持要去巴黎看那場演出?”李孜問。

“她很喜歡芭蕾,也曾經學過許多年舞蹈。”Lou回答,“而且那場演出裏有個她很在乎的人,她想在死之前,再看到他一次。”

李孜掃了一眼辯方席位上的Han,繼續問:“演出的日期你還記得嗎?”

“八月二十九日。”

“你怎麽會記得這麽清楚?”

“因為戲票是我簽收的,而且那一整個月,傑雯一直在說那個日子。”

李孜走回辯方坐席,從文件夾裏拿出一張節目單,展示給法官和陪審團看,“去年八月二十九日晚,巴黎歌劇院上演喬治·巴蘭欽的舞劇《珠寶》,被告也參與了那場演出,名字在第一頁的左下。”

李孜向法庭呈送了第二份證物——美國聯合航空公司的訂票記錄,上面顯示Eli York在二○○九年八月二十七日預訂了一張九月七日上午從巴黎飛往紐約的機票,乘坐同一航班的還有紐約市立芭蕾舞團的數十名演員,被告Han Yuan的名字也在其中。但最後兩人都沒有登機。

第三份證物是法國航空公司的訂票記錄,Eli York在八月三十日,也就是和Han Yuan發生沖突的當天,訂了一張九月九日晚上飛往紐約的機票。

她不慌不忙地等所有人都傳看完,繼續說下去:“所以,我們現在可以知道,Eli York在女友死後,匆忙離開南特,去巴黎看被告的表演,又訂了一張和芭蕾舞團同一航班的機票,雖然後來因為要等那只從西班牙送來的蓮花盅所以推遲了回美國的日期。”她停頓了一下,“由此我不能不得出一個與檢方觀點截然相反的推斷——不是被告在跟著Eli,而是Eli在跟著被告!”

她幾乎可以預見到,檢察官又叫了一次“反對”,說那只是無稽的推測,但法官示意她繼續。

她繼續問下一個問題:“樓小姐,有句話不知道你有沒聽過——他不要劇烈的快樂,取而代之亦沒有深刻的絕望,這是他處世的哲學,也是他幸福的源泉。”

Lou點點頭,說聽到過。

“是在什麽情況下聽到的?”

“在Eli和傑雯的家裏,我們在開玩笑,傑雯說起她的身後事,Eli要我把這句話刻在他的墓碑上。”

旁聽席上又是一陣竊竊私語,李孜謝了Lou,讓她下去了,接著又提取了檢方的物證——Eli York寄給Guary Criton律師的那份遺囑。

“Eli York在這份遺囑中向其遺囑執行人Guary Criton律師交代了兩件事情。”李孜向陪審團解釋,“其一是他的後事,由其朋友Nicolas Vernette(尼古拉斯·瓦亨奈特)先生全權處理;其二是財產,在他身故之後,所有財產將以家庭財產信托的方式交由巴黎的Foyart信托公司代為管理,他所有的堂兄妹的直系後代年滿十八歲讀大學時都可以支取一筆學費。”

“遺囑看起來交代得非常周全,也很普通,讓我們來看看執行情況怎麽樣。”她評價道。

隨後便傳召呈上兩份證明,其一是Guary Criton律師出具的遺產執行情況清單,另一份便是Eli與Foyart信托公司簽署的家庭財產信托協議。兩者都是由法庭簽發傳證令方才獲得的證據。

她向陪審團解釋道:“Eli York在二○○九年七月至九月間,也就是方傑雯病情惡化後直至去世的那兩個月裏,先後變現了名下幾乎所有的房產、證券以及股份,僅保留了一處房產沒有掛牌出售,也就是案發地——曼哈頓第四十二街銀廈公寓四十九樓E座。出售所獲現金陸續匯入了法國巴黎銀行的賬戶,全權委托給Foyart做財產信托,管理方式非常簡單——全額購買固定回報率的投資產品,並以其孳息支付遺產的管理執行費用,以及銀廈公寓每月的地稅和物業管理費用。這份協議沒有約定信托期間,他留下的財產都將按照信托協議中的約定處理,直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