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最後的蹤跡(第4/10頁)

“可她沒有穿鞋是不可能出門的。”眼鏡女生在旁邊插了一句。

章羽菲卻只是笑笑。“你的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還是有不少漏洞,因為你根本不知道在這幾天裏,她發生過什麽。我早就說過,在分析一個人的行為時,得先看看她是什麽樣的人。她是個非常非常情緒化的人。”她道。

“那又怎樣?”

“這意味著她可能隨時改變她的習慣行為。她可能在街上走著走著,突然就決定對自己好一點,於是她買了雙新鞋,還可能隨手扔掉鞋盒,因為她還打算買別的。還有一種可能,她的鞋在半路壞了,她不得不停下來在店裏買一雙鞋救急,她離開那家店的時候,把鞋盒忘在了店裏。你們別忘了,她的記性並不好,上次記憶測試,她的分數只有我的四分之一……”

“羽菲,那是因為她根本不重視那個測試。她那天急著去約會。”眼鏡女生道。

描眼線的女生在一邊笑道:“羽菲,其實只有你一個人重視那次測試。我們系,一共有四十五個人去參加,其中只有我們四個是女生,而且,只有你是心甘情願去的,我們都是被你逼著去的。說實話,我一直在後悔那件事。羽菲,本來我沒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可那場測試把我變成了一個傻瓜。”

“讓你們明白自己的記憶力處於什麽水準,這有什麽不好?如果你們將來想比別人賺更多的錢,想有更多的男朋友,想過得更幸福,那現在就應該好好練習記憶力。不然,你將來怎麽記住二十個男朋友的名字和他們的電話號碼,以及他們情人的名字?你怎麽處理幾百萬、幾千萬的資金流向?”

“拜托,羽菲,我只要一個男人就夠了。”描眼線的女生道。

“我也只想要一份好工作。”眼鏡女生道。

“你們太沒理想了!怪不得金字塔的底端擠滿了奴隸!”章羽菲沒好氣地說。

趁幾個女生爭論的時候,莫蘭已經踱到了臥室。臥室裏有張雙人床,床的上方掛著一張雙人照,照片上的男子顯然就是剛剛在樓下被章羽菲搶白的男子,而他身邊那位臉頰瘦削的女子,應該就是趙欣了。對莫蘭來說,趙欣跟陌生人無異,她已經記不得上次看見趙欣是什麽時候了,可當她看見照片中喜笑顏開的趙欣,還是覺得像是碰到了久別重逢的故人。

屋子裏很擁擠,幾乎每個可以被利用的空間都被利用到了,床邊的沙發上堆滿了毯子、衣服和被子,梳妝台的兩邊各放置著兩排書,莫蘭隨便掃了一眼,發現其中一部分是經濟學的參考書,另一部分則是女性理財叢書。

“好吧,你要一個男人就夠了。我想問問,你要一個什麽樣的男人?是高大英俊、事業有成的男人,還是像螞蟻一樣在公司辛苦打工的小職員?如果是後者,你根本連眼線都不用畫,因為他看不見你的臉,他只要你的身體能滿足他的日常需求就行了。至於不用你的時候,你就是家裏的賺錢機器,你不用費心吸引他。”客廳裏傳來章羽菲咄咄逼人的說話聲。

“你太極端了,羽菲。”眼鏡女生道。

莫蘭別過頭,發現臥室門口沒人,便快步走到床邊,拉開了床頭櫃的抽屜。第一格抽屜裏有避孕器具、體溫計和十幾件化妝品小樣。第二格抽屜裏,放著各種各樣的小飾品,銀質小耳環,水晶手鐲,還有一些關於美容方面的剪報。莫蘭關上抽屜時,驀然瞥見了床上的枕頭。不知道趙欣會不會在枕頭下面藏東西。她朝後望了一眼,幾個女生還在客廳裏大聲說話。

“還有你,”章羽菲道,“只要一份工作就夠了。我想問問,是什麽樣的工作?是像牛一樣每天起早貪黑、就拿一點點薪水、時不時被人罵的低級小職員,還是坐在空調辦公室裏發號施令、有帶薪假期、經常坐飛機出國旅行的金領?如果是前者,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考研究生,你大可念個大專就去找工作,文員、前台這類工作多的是,你不需要記住什麽,只要每天傻兮兮地朝人微笑就行了。可我告訴你,越是容易幹的工作,競爭就越激烈,因為有成千上萬的懶人每天在那裏混日子。她們會告訴自己,我要對自己好一點,我要對自己好一點,於是,今天看三小時電視,明天去參加舞會,就這樣,她會變成什麽?一個徹頭徹尾的廢物!什麽叫廢物?就是一過四十,就開始操心自己的退休工資,就開始擔心男人不愛自己,就開始為兒女的教育操心,就開始得更年期綜合征的那類人。她們當然得計算退休工資,因為除了退休工資,她們不可能還有別的收入;她們當然得操心兒女的教育,因為她們自己已經完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她們當然得擔心男人不愛自己,因為她們自己都開始討厭自己了。這樣的女人,你說能不得更年期綜合征嗎?很多得更年期綜合征的女人還會得乳腺癌,我不知道切掉乳房的女人,還算不算女人,應該只能算半個女人吧,但別擔心,如果你真的得了癌症,你還是會被送進女病房的。到了那個時候,你恐怕不會想那麽多,你想的只是怎樣才能活下去,還有就是你的醫療費,你的醫保限額夠不夠付進口藥的費用,應該給醫生送多少錢的紅包才合適。但就算送了紅包,你還是可能會死,因為你用的藥不夠好,因為你住在普通病房,醫生不會給你更多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