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下午七點半(第2/3頁)

伯恩嚴肅地盯著他:“我猜你也是,”他深吸一口氣,“好吧,事情是這樣的。戰爭快要結束的時候,比莉和安東尼為OSS一個特殊項目工作——吐真藥委員會。當時我們都不知道這個部門,但我後來和比莉結婚的時候得知了真相。他們一直在尋找能夠對受審訊的犯人施加影響的藥物。他們試過酶斯卡靈、巴比妥酸、東莨菪堿和大麻,測試對象是同情共產主義的士兵。比莉和安東尼去了亞特蘭大、孟菲斯和新奧爾良的兵營,博得了那些有嫌疑的士兵的信任,給他們吸大麻煙,看他們會不會吐露秘密。”

路克笑道:“這麽說很多大兵都可以免費享受一番。”

伯恩點頭道:“這樣看是有點滑稽。戰後,比莉重返校園,她的博士論文題目就是關於各種合法藥物的效果研究的,比如尼古丁對人的精神狀態的影響。當她終於成為教授的時候,她繼續研究這個領域,重點是藥物與其他因素如何影響記憶。”

“但她並不是為CIA工作。”

“我也是這麽想的,但我錯了。”

“上帝。”

“1950年,羅斯科·希倫科特任CIA局長的時候,CIA啟動了一個項目,代號‘藍鳥’。因為希倫科特授權使用未核準的資金,所以該項目沒有文件記錄。‘藍鳥’是關於意識控制的項目。他們為大學中的一系列合法研究項目投資,通過各個基金會轉移資金,以便掩蓋資金的真實來源。而且他們也為比莉的研究工作提供了資金。”

“她對此事怎麽看?”

“我們為了這事吵過架。我說這是不對的,CIA想給人們洗腦。她說所有科學知識既可以用於善的目的也可用於惡的目的,她的研究是無價的,她不在乎賬單由誰支付。”

“這就是你們離婚的原因?”

“算是吧。那時我正在寫一部廣播劇《偵探故事》,但我想把它改編成電影。1952年,我寫了一個關於秘密政府機構給毫無戒備的公民洗腦的劇本。傑克·華納買下了它,但我沒有告訴比莉。”

“為什麽?”

“因為如果告訴了她,CIA會取消這部電影的上映。”

“他們能這樣做?”

“太他媽的能了。”

“那麽事情究竟是怎樣的?”

“1953年,電影拍出來了。法蘭克·辛納屈飾演的夜總會歌手目睹了一起政治謀殺,然後他的記憶就被人秘密抹除了。瓊·克勞馥飾演他的經紀人。電影引起了很大的轟動,也成就了我的寫作生涯——各大電影工作室紛紛向我發出重金邀請。”

“比莉呢?”

“我帶她參加了首映式。”

“我猜她很生氣。”

伯恩苦笑道:“她氣瘋了,說我利用了從她那裏得到的秘密信息。她確信CIA會撤走援助她的資金,毀掉她的研究。我們的婚姻就這樣結束了。”

“這就是比莉說的你們的價值觀沖突?”

“她說得對。她應該和你結婚的——我一直沒弄明白她為什麽沒和你結婚。”

路克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很想知道伯恩為什麽會這麽說,但他沒有急於問出口。“無論如何,我認為1953年的時候CIA並沒有切斷她的援助資金。”

“沒有,”伯恩憤懣地說,“但他們毀了我的事業。”

“怎麽回事?”

“我成了忠誠度調查的目標。當然,我曾經是共產黨員,直到戰後為止,所以很容易引起他們的懷疑。我進入了好萊塢的黑名單,甚至都不能回到電台重操舊業。”

“安東尼在裏面起到了什麽作用?”

“他盡其所能地保護我,這是比莉說的,但他被上司拒絕了,”伯恩皺眉道,“可聽了你剛才的話,我開始懷疑他是否真的這樣做過。”

“你是怎麽做的?”

“我過了幾年糟糕日子,後來我寫出了《恐怖雙胞胎》。”

路克揚起一邊的眉毛。

“這是一套兒童系列圖書,”伯恩指指書架,那兒有一排封面色彩鮮艷的書,“你還給你妹妹的孩子讀過這套書呢。”

聽說自己有外甥或外甥女——也許還不止一個,路克感到很高興,他覺得給他們大聲念書的主意挺不錯。

他需要了解關於自己的太多東西了。

路克朝著室內昂貴的陳設揮揮手:“這些書一定很成功。”

伯恩點頭:“我用化名寫了第一個故事,這本書的經紀人同情麥卡錫主義的受害者,它十分暢銷,一年後我又寫了兩本。”

路克站起來,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他讀道:

“蜂蜜和融化的巧克力,哪一種更黏糊?這對雙胞胎很想知道答案。因此他們做了個實驗,結果惹惱了媽媽。”

路克會心一笑,他能想象得出孩子們喜歡這類東西,接著他又哀嘆道:“埃爾斯佩思和我沒有孩子。”

“我不清楚為什麽,”伯恩說,“你一直很想要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