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勒馬(第4/5頁)

艾達本來還想給他一槍,但左輪手槍早已在萬斯的掌握之中,她像一頭暴怒的野獸狂怒地往萬斯身上猛撲過去。然後所有汙穢不堪的辱罵和令人難以置信的褻瀆言語,也從她那咆哮的口中一瀉而出。這時的她,就像是一頭還沒完全被馴服的野獸,只憑著直覺來作絕望的搏鬥。

現在她的雙腕已完全被萬斯按住,萬斯只要稍微扭轉,就能輕易折斷她的手臂。就像一個父親正在安撫他暴怒的孩子一般,萬斯既溫和又慈祥地對待她。然後很快拉著她從車上出來,任憑她身體激烈的掙紮。

“快,快點!”萬斯惱怒地對希茲說,“現在,你最好替她戴上手銬。我可不想讓她受傷。”因過度震驚而不知所措的希茲,這時在萬斯怒吼的聲音中終於有所行動。哢嚓兩聲之後,艾達突然松垮下來,整個人溫順而倦怠不堪,太虛弱地靠在車邊不斷喘息。

萬斯撿起掉在地上的左輪手槍,草草看過一眼後就遞給了馬克漢。

“這槍是契斯特的。”他說,他憐憫地看著艾達,搖著頭說,“馬克漢,帶她到你的辦公室去,老凡幫你們開車。我現在必須先送希蓓拉到醫院,我會盡快過去和你們會合,走吧。”

萬斯鉆進戴米勒車裏,在又窄又滑的路上靈巧而熟練地換擋前進、後退,掉轉車頭。戴米勒朝阿得雷急駛而去時,萬斯往後大喊著:“千萬盯緊艾達!”

我駕著萬斯的車回到城裏,馬克漢和希茲坐在後座,艾達夾在他們之間。整個一個半小時的路程,沒有人說得出半句話來,我朝後方三個沉默不語的人看過去時,馬克漢、警官兩個人完全還處於剛才那令人震驚的場面中,被驚呆了的他們仍然無法置信。艾達擠在他們中間,她緊閉雙眼地微垂著頭,一臉漠然,有時我能看到她拿著手帕輕輕掩住臉龐,雖然汽車轟鳴,也似乎能聽到了她強忍著的啜泣聲。可能是我實在太緊張了,希望自己能夠專心在駕駛上,不敢讓自己太分心。

在刑事法庭大樓法蘭克林街那頭的入口前停車,就在我要關掉引擎時,希茲嚇人一大跳地大叫,我頓時縮回手來,不知所措。

“馬利亞,天哪!”我聽到他那嘶啞的嗓子這樣大喊,緊接著他就在我椅背上重重一擊,“到畢克曼大街醫院去——凡迪恩先生,盡你所能的,他媽的,快一點。不用管那些該死的紅綠燈!盡量快!”

不用回頭看,我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再次轉進中央大街,簡直是全速往醫院直奔而去。我們帶著艾達進入急診室,才到大門口時,希茲就聲嘶力竭地大聲叫來了醫生……

萬斯來到檢察官辦公室時,馬克漢、希茲和我已經等候了一個多小時。他很快地環視屋內,然後盯著我們的臉看。

“我告訴你要看好她的!”萬斯嚴厲地說,他陷進了一張椅子裏,但他的聲音裏既沒責備、也沒遺憾的意味,似乎發生的事情在他的掌握之中。

盡管艾達的自殺身亡影響著我們的情緒,我們三個都沒說話。但是現在所有人都不安地等候著另一個女孩的消息,所有人都各自揣測著她的安危。

萬斯安慰我們似的點了點頭,“放心,希蓓拉沒事。我帶她到揚克斯的基督教醫院。她只有輕微的腦震蕩——艾達用平時就放在前座下方的扳手攻擊了她。幾天後她就可以出院了。在醫院掛號時,我登記她為馮布朗夫人,也馬上打電話給她的先生。我撥過去時他人在家,很快就出了門,現在已經陪著她了。順便提一下,我們之所以沒在芮格蘭達太太那裏聯系到他,是因為他把醫藥箱忘在辦公室裏。這個耽擱救了希蓓拉一命,要不然,不知道在艾達駕車帶希蓓拉飛過懸崖前,我們是否還能在車上救到她。”

萬斯深深地抽了幾口煙,對馬克漢揚起眉毛。

“氰化鉀嗎?”馬克漢有點吃驚。

“是的——醫生也是這麽認為。因為她的嘴上有一種苦杏仁味。”他突然惱火地猛力甩頭,“如果你早就知道……”

“是,但是知道不知道我都不會阻擋,”萬斯打斷他說道,“我之所以警告警官,只是善盡我國民義務。事實上那時我並不知道,剛才馮布朗才告訴了我這個信息。我告訴他事情發生的經過,問他有沒有遺失過任何其他的藥。是這樣的,有人部署了格林家殺人事件,這樣惡毒而且高風險的英勇行為,卻沒有為失敗後可能出現的結果早做準備,這可能嗎?馮布朗說,大約三個月前他的暗房裏少了一片氰化鉀,在我的追問之下,他終於回想起來,幾天前艾達曾經在暗房附近逗留,還問了他一些問題。可能那時她只敢拿走一片,留下來給自己在緊急情況下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