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琪 2016年2月16日 星期二(第3/3頁)

我震驚地盯著他,他就是這麽想的嗎?我和我父親一樣?那天晚上,在“地下室”,聽到你在廁所裏嘔吐的時候,我知道你沒喝醉,你面色蒼白,惡心想吐,只要不是傻子,大概都會猜出你懷孕了,但我還沒來得及問你,你就跑掉了。離開夜總會之後,你在碼頭上把一切都告訴了我,你和我父親接吻,他跟蹤你、強奸你,我當然不願意相信你,因為他是我父親,我崇拜的人,也是全世界我最愛的人。

我聽到遠處傳來微弱的警笛聲。

證據。他們有你死亡的證據。我想起他們在碼頭上發現的你那只“羚羊”阿迪達斯運動鞋,我知道我應該把它扔進海裏,但我把它留在了原地,從來都沒碰過它。我很小心,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就知道DNA了。

“如果你有證據,”我對丹尼爾說,“那為什麽還要我承認?我不能坐牢,不能……”

你上前一步,得意地微微笑起來,我看到了你的牙齒,形狀小而尖,根本不像是你的。“可你已經承認了。”你說,從外套口袋裏掏出一個錄音機,“這是錄音機,你說的都錄在上面了。”

“米婭……”丹尼爾警告道。

米婭?我盯著你,但這個女人不是你,對不對?當然不是,怎麽可能是你呢?我在想什麽啊?

她的眼睛、聲音和牙齒都不像你。

“你是誰?”我咆哮道。

“我叫米婭。”她說。她有愛爾蘭口音。

“丹尼爾的女朋友?”我皺起眉頭,但是她很年輕,太年輕了。

她搖了搖頭,笑了起來,她說了幾句什麽,但被風聲掩蓋,我聽不清。天邊傳來隆隆的雷聲,憤怒的雨水從雲層中傾瀉而下。她竟敢嘲笑我?這個年輕女人,她憑什麽站在這裏指責我,挑唆丹尼爾來對付我?我和他本可以快快樂樂地在一起的,她把這一切全給攪了。

我怒火高漲,非常想要傷害她,想把她臉上的輕蔑笑容抹掉,現在輪到我來反擊了,我從口袋裏掏出斷掉的高跟靴鞋跟,這時候,我模模糊糊地聽見丹尼爾驚恐地叫了一聲,他似乎在我想好用它幹點什麽之前就猜出了我的意圖。

“米婭,小心!”他的聲音裏有恐懼,也有愛,嫉妒使我的怒火燃燒得更加熾熱,我朝她撲了過去,同時感到丹尼爾緊跟在我身後沖過來,我希望她原地消失,我要把她從這個世界上抹除。

她與我擦肩而過,箭一般地撲進丹尼爾的懷抱,因為我的腳上的鞋只有一只鞋跟,我重心不穩摔倒了,跪在地上,我在想什麽?我不想傷害她,也不想殺你,你必須相信我,索芙,我愛你,對不起……

風呼雨嘯中,樹木搖晃的嘎吱聲幾近微不可聞。過了幾秒鐘,我腳下的爛木板才不堪重負,塌陷下去,哀怨般的警笛聲越來越近,我不會試圖拯救自己。

我看到的最後一幕,是他們驚恐而蒼白的面孔,然後我就順著木板塌陷形成的裂隙,墜入憤怒的灰色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