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第2/2頁)

我把自行車停靠在一棵樹旁,躡手躡腳地往昨天看到那個女孩的暗溝走去。即便分外留神,運動鞋還是很快就被浸濕了。那雙高跟涼鞋依舊被“雪藏”在小木屋前廳,身上穿的T恤也是破舊不堪,還掉了顏色。馬爾哈姆在慢慢消磨我的精神,一層一層剝開我的防禦鎧甲,使我無處蔽體。每天染眉毛、打粉底和塗腮紅的做法即將成為我僅有的幾個保留的習慣。習慣,或者說是慣例,象征著反戈一擊,象征著不讓自己情緒失控的絕望、掙紮。

最後我踱到湖邊,也就是在那個女孩看到我之前那幫男孩站過的地方,想起他們沖過來將我包圍的情景。我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迅速將回憶撇到一邊。我不能因此裹足不前。不遠處,在水邊停著兩艘劃艇。難道是我昨天看到停泊在小島上的那兩艘嗎?一定如此。我摸了摸肩膀,受到擊打的部位有些發軟。正想著,我眼角余光一掃,卻看到了某個東西還在移動,我立刻退縮了一步。從樹林裏,我瞥見一個黑影,可眨眼間再擡頭一看,卻不見了。

我的胸口感到窒息般的重壓。我不該來這裏的,真不應該。可我又不想離去。我靠得更近,直到站立在兩艘小船旁邊。一艘是老式的木底劃船。另一艘則更具現代氣息,是由塑料和玻璃纖維制成的。曾幾何時,這船一定是白色的才對,但如今,船頭卻成了肮臟的灰色。從船舷斑駁的漆痕判斷,之前應該是天藍色。某個東西吸引著我,讓我靠得更近了些,我從舷邊往裏張望,船底有幾英寸的積水,也許是昨晚下雨所致,但是這水並不幹凈,泛著紅色;尾端的座位下頭有一團肮臟的暗紅色物體,形狀大小如同被流掉的胎兒。

我嚇得猛退回去,正好撞到了樹上。不對,那不是樹。是人。我旋即回轉過身,和那人相向而立,面對面。

“我有種預感,你會再過來,”那女孩說道,“但這必須是最後一次了。”

[1]肯是芭比娃娃的男朋友。——譯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