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路易絲(第4/4頁)

我的雙手抖得太厲害,我不得不把它們藏到桌子下面。噢,阿黛爾。你在跟我玩什麽?

“他勸說我不要起訴她。他說他了解阿黛爾,那會對我不利,她有顛倒黑白的能力。她的美貌很有效果。但他告訴我,我永遠都不必再擔心她了。他能保證。他說他會給貓咪保護協會付筆錢。基本上他是在求我別打電話給警察,我太疲憊、太激動,不想爭辯。我只想要他們兩個離開我的生活。”

“那你告發她了嗎?”

她搖搖頭:“沒有,我把咖啡館關了幾天,待在家裏,獨自傷心。而且每次門鈴一響我就驚得跳起來,擔心萬一來的是她。但她沒有回來,我也再沒見過他。”

“這是怎麽回事?”我問,“他們消失了?”

“幾周以後我收到大衛的一封信,信是寄到咖啡館的。他說他找到了一份新工作,他們要搬走了。他感謝我帶給他的友誼,說他很抱歉給我造成了這麽大的損失。他永遠都沒法原諒自己。這信看得我犯惡心,我直接把它丟進了垃圾桶裏。我想把他們全忘了。”

“真抱歉讓你回想起這一切。”我說,“很遺憾你的貓出了事。但還是很感謝你跟我說了這些,把情況告訴我。你真的幫了大忙。”

她從桌邊站起身,我也一樣。我的腿在發軟。

“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卷進他們兩個之間的,我也不想知道。”她說,“但是你離他們遠一點兒。盡快抽身。他們不是正常人,他們會傷害你。”

我點點頭,給了她一個無力的微笑,然後匆匆離開,步入戶外的新鮮空氣裏。世界似乎太過明亮,樹上的葉子太過鮮綠。襯著天空,葉子的邊緣太過尖銳。我需要找個地方想一想。

我點了一大杯紅酒,端著它去了角落的桌子。我隱藏在生意人和吃早午餐的顧客中,布萊克希思的酒吧正慢慢地充滿他們的歡聲笑語。我幾乎聽不到他們的聲音。我喝了一半的酒之後,頭腦中驚惶的白噪聲才減輕了。我得去面對這無法再回避的赤裸裸的現實。

我如此輕易地相信了阿黛爾告訴我的一切。我全都信了。但這一切都是謊言。突然間,我對自己和大衛之間的所有爭吵都改變了看法。他的怒火裏藏著恐懼。他告訴我離他們遠點兒,他不是在威脅我,而是在告誡我。他冒犯的行為是為了保護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乎我?他說他愛上我的時候,是認真的嗎?

噢上帝,我一直都是個那麽、那麽愚蠢的傻瓜。我想要哭泣,酒對我沒有幫助。我一直都在和一個精神變態者做最好的朋友。朋友?我重新想了想這個詞。我們不是朋友。根本不是。我是一只被她網住的蒼蠅,她在玩弄我。但為什麽呢?如果她知道我和大衛之間的事情,她為什麽不直接來傷害我?

我需要跟他談談。我也需要跟她談談。但她到底知道多少?她知道我來這兒找瑪麗安娜說過話嗎?要是她知道我和大衛的事情,那她又為什麽要教我掌控夢境?她為什麽要那樣幫我?

我找不到答案,思緒飄到了大衛身上。那些藥片、電話和錢財。那些全都是限制嗎?試圖把她跟外界隔絕,保證其他人的安全?還是說,也同樣保護著他自己?我仍然不知道羅伯身上發生了什麽。他從前犯了個錯誤。不,我糾正自己。她不是那麽說的。她說他做了件壞事,當時他覺得是在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壞事比錯誤更嚴重。

我拿出包裏的手機,從通訊錄裏找到診所的電話。我的手指懸空在撥號鍵上。要是他真的殺了羅伯,而我又告訴他我給警察寄了封信,那會怎麽樣?他會怎麽做?我應該相信他並把一切都告訴他嗎?這個念頭讓我心跳加速。該死,我想。相信你的內心,就這一次,相信大衛吧,阿黛爾的事稍後再說。

我點擊撥號鍵,把手機放到耳邊。是蘇接的電話,我試圖偽裝自己的聲音,告訴她我叫瑪麗安娜,我有很緊急的事情,必須跟大衛·馬丁醫生通話。她說她要看看他是否有空接電話。

他會答應見我的,他必須得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