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3/4頁)

結果呢,自由酒吧離下一個航站樓的安檢線只有幾步路——可能是當局要求機場規劃者確保酒吧之間相隔不太遠,以便恐飛症患者或是膩煩的乘客能及時進入心靈的避風港。我本來以為那裏會有許多紅色、白色和藍色7的旗子,其實不然,與其它機場酒吧相差無幾:小桌子,塑料椅,還有幾扇能望見大門的窗戶。

我掃視了一下那裏的顧客。一張桌子坐了三個男人,另外兩張坐的是夫婦;兩個女人單獨坐在一邊:一位非裔婦女正敲著筆記本電腦,一個深褐色頭發的白人女子正在窗口旁用手機通話。

我拖著疲憊的步子,來到一張緊挨打電話女子的桌子前,一屁股坐了下來,漫不經心地取出一本書,一邊不時偷偷地朝她瞥上幾眼。她非常漂亮,看不出年齡,濃密的栗色頭發,藍眼珠;並且,從我能看到的腰部以上的情況來看,身材曼妙;衣著也非常時髦:名牌運動裝,但看上去又根本不像運動裝,是非常適宜在跨大西洋航班上穿的那種。

我探身偷聽,聽到和大衛應答機上相同的口音,喉嚨裏不禁膽汁直往上湧——正是是布麗吉特!我不禁斜眼盯著她,糾結著到底是想摳掉她的雙眼,還是趕她乘下一個航班滾回安特衛普!

“哎喲喲,liebchen8,”她說道,“你知道我是什麽感覺的。”

我垂頭坐在那裏。當然啦,我居然這麽愚蠢?大衛有手機呀,他家裏打不通或沒人接,就肯定會打他的手機,可能這就是在跟大衛通話!我不禁妒火中燒。我想到走開,拖延這場折磨,即便拿收集信息當幌子,也是受虐狂才會做的。不過,鑒於我以前跟男人打交道的經歷,“受虐狂”可能應該算作我的中名9;於是我繼續待在那裏。

“我盡快到你那裏。”她頓了一下。“Ja10。紐約。”

紐約?我感覺自己面頰發燒。他們為什麽要去紐約?大衛要帶她去百老匯11看演出嗎?他可從來沒這麽邀請過我!

“兩天,或許三天。我會帶著文件;一旦他們簽了字,我就離開。”

文件?什麽文件?

“但他會賣的。他——ich hab ihn in miner hand12。”又頓了一下。“Nein.13 他說什麽,他舅舅,der idiot14,就會怎麽做的。”

我突然間明白過來。她不是在跟大衛說話。她是在說起大衛。

“然後,chérie15,咱們開始一起生活。紐約……Europa16……die Karibik17……咱們有的是錢。”她從窗口轉過臉來,環顧了一下整個酒吧。“但我必須掛電話了。他現在要來了。隨時就要到。Ja. 我也想你。Te amo.18”

我開始大口喘氣。大衛?就要來到這裏?

當然了,他肯定會堅持來接這個女人,他就是那樣的人。但要是他來了看見我,那可怎麽辦呢?他馬上就會清楚我在幹什麽,以及怎麽會在那裏出現。不行,我可不能讓他發現我,我得馬上出去。

我扭過臉,起身離座,溜出酒吧,躡手躡腳地沿著走廊走了幾碼的距離,在一根仿羅馬石柱旁停了下來,那些石柱不過是用來提高建築外觀档次的。我躲在石柱後面,竭力想搞明白剛才聽到的那些話:布麗吉特是在跟紐約的某個人打電話,她打算在某些“文件”簽字後馬上與他會面,然後他們開始旅行;可是,她談到的是些什麽文件呢?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鉆石店轉讓合同!生意,威利的鉆石生意!肯定是!她想賣給戴比爾斯——這一點大衛提到過。

終於真相大白了:她想拿到那筆錢,然後跟紐約的男友匆匆離開,去周遊全世界!這就意味著,她是在擺布大衛——或許還擺布著威利——以便拿到錢。我很是氣惱:這個“男友”是誰?他講英語,這一點很清楚,他可能是美國人。可他的自豪感呢?他的自尊呢?他很願意讓布麗吉特通過耍花招得到他們需要的東西嗎?或者說,實際上,是他在指揮布麗吉特,告訴她怎麽做,教她如何欺騙兩個頭腦簡單的男人?

可大衛呢?一旦他在那些文件上簽字——我並不對他會拒簽抱多大希望——布麗吉特就會拋棄他,留下他孤身一人,一腔憤怒,滿心怨恨,備感羞辱!那是最卑劣的利用!一股怒火襲遍我全身。

我在石柱後面的走廊上踱著步。大衛應該知道布麗吉特在幹些什麽勾當。可我怎麽告訴他呢?最近我們相處不太融洽,他很可能不會相信我,可能會認為我是出於怨恨,編造謊言;甚至可能會指責我是在壞他的好事呢!

如果我當真要鼓起勇氣告訴他,自己就得保持鎮定,決不可故作姿態,裝腔作勢;我可以跟他說,他想結束我們的關系,我對此表示理解;盡管我不想結束,但會順從他的願望;我可以說,自己希望他找到了一直都在尋找的幸福;不過,有一些關於他的新歡的事情,他應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