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忍回到房間後一直處於昏睡的狀態。

飄飄和陳也對忍感到擔憂。這個人發燒到四十二度多,對他二人來說,實是前所未見。陳也看著自己從小玩到大的哥們兒躺在床上神志不清,偶爾還胡說八道,感到非常不是滋味。

“趕緊送醫院吧,我真不知道你們還等什麽!”

下午六點的時候,陳也終於忍不住了。“就算忍現在沒學校保險了又怎麽樣,大不了我一年的工資不要了。這樣他要燒糊塗了,那麽聰明的腦子啊。”

飄飄望著毛米,也沒了主意。毛米一再堅持不去醫院,問她為什麽,又說不清楚。陳也繼續大嗓門嘮叨著:“毛米,你不會真在乎這麽幾個錢吧,你忍心看著自己男人這樣?”

毛米小聲但是很堅定地說:“送去醫院也不會有什麽幫助的,醫生能做的就是降溫。以前我在家裏發燒,媽媽都是想法子幫我退燒,根本不去醫院的。而且,他的溫度已經又降了,剛才只有三十九度了。”

“可是送去醫院有什麽害處?醫生總不會害了忍。人家是專業人士,總比我們仨在這裏瞎操心的好。現在是三十九度,你怎麽知道一會兒不會又到四十多。”陳也說著走到忍的床邊,就打算把忍抱起來送醫院。

毛米趕緊上前制止,大聲說:“不行!”然後坐在床上護著忍,淚水在眼眶裏不停打轉,但表情堅決。

忍在昏迷中咕噥了一聲。毛米的眼淚掉下來,說:“飄飄姐,你們先回自己房間裏好嗎?我們不要吵了,讓忍休息一下。如果晚上他還是很高的燒,我們再送他去醫院好嗎?”

飄飄點點頭,把啰啰嗦嗦的陳也拉回自己的房間裏。

“這姑娘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什麽。”陳也氣惱地說,“我哥們兒燒得只剩半條命了。”

飄飄沉默地關上房門,轉身抱著胳膊肘,看著陳也。陳也一臉茫然地看著未婚妻:“怎麽了飄飄?幹嗎用這種眼神看我?”

“陳也,你到底在裝什麽傻?”飄飄惱火地問。

陳也坐在床邊,抓了抓頭發,過了一會兒,說:“你什麽意思?我裝什麽傻了?”

“你那天到底為什麽問忍那個問題?”

“什麽問題?”

飄飄冷笑了一下,說:“好,我重復一下你的問題。你當著十幾個同學的面,問忍,如果他殺了人,他會怎麽辦。”

“哦。”陳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我只是開個玩笑啊。”

“開玩笑?當時在場的人,有誰覺得你的問題好笑了?你看見誰笑了嗎?”飄飄氣憤地說,“那天看完新聞,我們都已經討論過忍可能和那個被害的女教授的關系了。而今天你已經見到訪問忍的不速之客了。你還說你是在開玩笑?還會想不起來當時問過忍這個問題?”

陳也終於收起了笑臉,盯著飄飄看了一會兒,說:“你什麽意思?你是在說我做了對不起我哥們兒的事情嗎?還是在說忍確實殺了人?另外,你是站在什麽立場上這樣質問我的?是作為我的未婚妻,還是作為李忍的愛慕者?”

飄飄臉上的怒火一閃而過,隨即調整了一下情緒,冷靜說道:“陳也,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你難道看不出,忍陷入了很大的麻煩嗎?我們過去都沒有看過他這樣苦惱。他已經接近精神崩潰了。還有毛米,能不能暫時把別的都放在一邊,幫幫他們夫婦倆?”

飄飄特別著重地說了“夫婦倆”三個字。

“你到底想說什麽?”陳也臉色緩和了一點,坐在了床上。

“我現在想問你,那天你到底為什麽突然問忍那個問題?你是發現了什麽嗎?”

“是的。”陳也說,“我原本不想告訴你,也不想告訴任何人。但那天酒喝多了,一時情緒激動,就瞎說了幾句。即使是現在,我也不確定是不是應該告訴你我問問題的原因,因為那只會引起更多無端的猜測。在得到更確實的證據之前,我想我不應該告訴任何人。這完全是為了保護忍。”

飄飄沉思了片刻,說:“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告訴我,因為我百分之百確定自己不會做對忍和毛米不利的事情。而且,我們倆之間不應該有秘密。”

陳也嘿嘿笑了幾聲,眯起眼睛看著飄飄,過了一會兒,似乎終於下定決心,對飄飄說起在忍的手提電腦上看到的好幾個文件夾的掃描刑法資料的事情。

“這麽聯系起來看,忍確實是遇到麻煩了。”飄飄沉思著說,“今天來的那個女人,是一個警察,要不就是檢察官。”

“你怎麽知道的?”陳也詫異地說。

“是那天在內港……”飄飄說了一半,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在此刻和陳也說起那天和忍在內港奶酪工廠見面的事情。

“在內港什麽?”

“在內港吃飯,”飄飄艱難地說,“我和一個同學在內港吃飯,這個女人剛好坐在我們身邊。我聽到她和坐在對面的人討論那個女教授被害的案件,說起DNA,屍檢報告,大陪審團起訴之類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