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第2/4頁)

柯麥爾說:“如果他是個間諜,我可以抓住他。或者,我可以救他。”

索尼婭猛地扭過頭來看著他。“這是什麽意思?”

“我想私下見他一面。”

“可是為什麽?”

柯麥爾露出那個狡猾的、無所不知的笑容。“索尼婭,你不是唯一一個希望埃及自由的人。有很多我們這樣的人。我們想看到英國人被擊敗,而我們不挑剔誰來打敗他們。我們想和德國人合作。我們想和他們聯系。我們想和隆美爾對話。”

“而你認為阿赫邁德能幫到你?”

“如果他是個間諜,他一定有辦法送信給德國人。”

索尼婭心亂如麻。柯麥爾從指控她的人變成了同謀,除非這是個陷阱。她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她沒有足夠的時間來考慮這個問題。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所以她只字未發。

柯麥爾溫和地堅持道:“你能安排一次會面嗎?”

她沒法靠一時沖動做出這樣的決定。“不。”她說。

“別忘了船屋是被監視的。”他說,“監視報告在送給範德姆少校前會先經過我。如果有可能,只是可能,你能安排一次會面的話,作為回報,我會確保送給範德姆少校的報告都被仔細編輯過,不會有任何不該有的東西。”

索尼婭已經忘記了監視的事。等沃爾夫回來的時候——他早晚會回來的,探子會報告這件事,而範德姆會知道,除非柯麥爾做了手腳。這麽一來情勢就不同了。她別無選擇。“我會安排碰面的。”她說。

“很好,”他站起來,“打電話到警察局總部,留言說瑟罕要見我。我收到信息後會聯系你確定時間地點。”

“好的。”

他朝舷梯走過去,又倒回來。“對了。”他從褲子口袋裏掏出錢包,抽出一張照片,遞給索尼婭,那是一張她的照片。“你能幫我簽個名嗎?我太太是你的忠實崇拜者。”他遞給她一支鋼筆,“她的名字是海思瑟。”

索尼婭寫道:“致海思瑟,祝你一切都好,索尼婭。”她把照片遞給他,想:真是不可思議。

“非常感謝,她一定高興壞了。”

不可思議。

索尼婭說:“我會盡快和你聯系。”

“謝謝。”他伸出手。這次她和他握了手。他爬上舷梯鉆出去,把艙門關上。

索尼婭放下心來。不管怎麽樣,她應對得不錯。她還是不太相信柯麥爾的誠意,但如果說有陷阱,她也沒看出來。

她感覺很疲憊。她喝完了杯子裏的威士忌,穿過簾子到臥室去。她還穿著她的睡裙,感覺冷極了。她爬上床,蓋上被子。她聽見敲擊聲。她的心漏跳了一拍。她轉身望向船另一頭,面朝著河那側的舷窗。玻璃後露出一個人的頭。

她尖叫起來。

那張臉消失了。

她意識到那是沃爾夫。

她跑上舷梯,沖到甲板上。她從船側面探出頭,看見他在水裏。他像是裸著身子。他手抓著舷窗吃力地往小船上爬,她夠到了他的胳膊,把他拉到甲板上。他伏在那裏,四肢著地,來回掃視著河岸,像一只機警的河鼠,片刻之後才飛奔進船艙。索尼婭跟在他後面。

他站在地上,渾身往下滴著水,瑟瑟發抖。他是裸著身子的。她說:“發生了什麽?”

“讓我洗個澡。”他說。

她穿過臥室到浴室去。那裏有個帶電熱水器的小浴盆。她擰開水龍頭,往浴盆裏撒了一把芳香浴鹽。沃爾夫鉆進浴盆,讓水沒過身子。

“發生了什麽?”索尼婭重復道。

他控制住自己不再發抖了。“我不想冒險從纖道過來,所以我在對岸脫掉衣服遊過來。我往裏看,見到那個男人和你在一起。我猜那又是個警察。”

“沒錯。”

“所以我只好待在水裏等他離開。”

她笑起來。“你這個可憐的家夥。”

“不好笑。我的上帝,我好冷。該死的阿勃韋爾給我的是假鈔。下次等我回到德國,有人要為此被勒死。”

“他們為什麽這麽幹?”

“我不知道是因為無能還是不忠。卡納瑞斯對希特勒一向不冷不熱。把水關掉,好嗎?”他開始洗去他腿上的淤泥。

“你得用你自己的錢了。”她說。

“我拿不到錢。你可以確信銀行都接到了命令,我一露臉他們就會通知警察。我可以偶爾用支票付賬,但即使那樣也會讓他們獲得關於我的線索。我本可以賣掉一些股票和債券,甚至那棟別墅,但錢還是要通過銀行……”

所以你將不得不用我的錢了,索尼婭想。不過你不會開口要,你會直接拿。她決定以後再考慮這個問題。“那個探長會派人監視這條船,根據範德姆的指示。”

沃爾夫咧嘴一笑。“所以昨晚那是範德姆。”

“你給了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