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第4/4頁)

他看了眼他的腕表。七點半了。他又點了一支煙。阿歷克斯·沃爾夫現在隨時可能走進門來。範德姆確信他能認出沃爾夫——一個高個子、鷹鉤鼻的歐洲人,棕色頭發,棕色眼睛,一個強壯俊美的男人——但他不會妄動,會等艾琳進來和沃爾夫坐下來。然後他和傑克斯會靠過去。如果沃爾夫逃跑,那兩個中士會把門堵住。雖然不太可能,但是萬一他繞過了他們,外面的軍警也會對他開槍。

七點三十五。範德姆期待著審問沃爾夫。那將是一場多麽激烈的意志之戰啊。但範德姆會獲得勝利,因為他占據了全部優勢。他會摸清沃爾夫的底細,找出他的弱點,施以壓力,直到他的俘虜崩潰。

七點三十九。沃爾夫來晚了。當然,有可能他根本就不會來。天哪,千萬不要。範德姆想起他對博格說“我準備明晚逮捕他”時有多麽傲慢,不禁打了個寒戰。範德姆的部門眼下正是臭名遠揚,只有迅速地逮捕沃爾夫能讓他們散發出玫瑰的香味。但假如經過昨晚的驚嚇,沃爾夫決定潛伏一段時間,他會藏在哪裏呢?不知怎麽的,範德姆覺得,潛伏不是沃爾夫的風格。他希望不是。

七點四十的時候,飯店的門開了,艾琳走了進來。範德姆聽見傑克斯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她看起來明艷動人。她穿了一條乳白色的絲裙。裙子簡潔的線條讓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苗條的身段上,而它的顏色和質地則襯托出她光滑的古銅色肌膚。範德姆突然感覺到一陣撫摸她的沖動。

她環視著飯店,明顯是在找著沃爾夫,但沒有找到他。她的視線和範德姆對上,然後毫不遲疑地移開。領班走過去,她對他說了些什麽。他領她到門口附近一張雙人桌旁坐下。

範德姆讓視線和其中一個中士交匯,然後朝艾琳的方向偏了一下頭。中士微微點了下頭,表示知道了,然後看了看表。

沃爾夫在哪裏?

範德姆點燃一支煙,開始擔心起來。他本來斷定沃爾夫作為一位紳士,會提前抵達;而艾琳會晚到一點兒。根據這一場景,逮捕行動將在她坐下那一刻進行。出問題了,他想,該死的出問題了。

一個服務生給艾琳送上一杯飲料。七點四十五了。她朝範德姆的方向看了一眼,嬌俏地輕輕聳了一下她纖弱的肩膀。

飯店的門開了。範德姆的煙還沒送到唇邊就僵在了那裏,隨後又松弛下來,失望不已:只不過是個小男孩。那個男孩遞給服務生一張紙條就又出去了。

範德姆決定再要一杯酒。

他看見服務生走到艾琳桌旁,把那張紙遞給她。

範德姆皺起眉頭。這是什麽?來自沃爾夫的道歉,說他不能守約?艾琳的臉上露出微微迷惑的表情。她看著範德姆,又輕輕地聳了下肩。

範德姆考慮要不要過去問她是怎麽回事,但那會破壞整個埋伏,萬一範德姆和艾琳說話時沃爾夫走進來怎麽辦?沃爾夫可以在門口掉頭就跑,那他就只需要擺脫軍警,對付兩個人而不是六個。

範德姆低聲對傑克斯說:“再等等。”

艾琳從身旁的椅子上拿起手包站了起來。她又看了範德姆一眼,然後轉過頭。範德姆以為她要去洗手間。相反她走向門口,推開了門。

範德姆和傑克斯一起站了起來。一個中士要站起來,看著範德姆,範德姆揮手讓他坐下。沒必要逮捕艾琳。範德姆和傑克斯快速穿過飯店沖向門口。

他們經過中士們時,範德姆說:“跟著我。”

他們出門來到街上。範德姆四下張望。有個盲眼的乞丐靠墻坐著,端著一個破盤子,裏面有幾個比索。三個穿著制服的士兵跌跌撞撞地沿著人行道走著,已經喝得醉醺醺了,勾肩搭背地唱著一首粗俗的歌。一群埃及人正在飯店外碰面,正在用力地握手。一個街頭小販向範德姆推銷剃須刀片。幾碼開外,艾琳正要坐上一輛出租車。

範德姆狂奔起來。

出租車的門砰地關上了,車開走了。

馬路對面,軍警們的車咆哮著向前沖去,撞上了一輛巴士。

範德姆趕上了那輛出租車,跳到了踏板上。出租車猛地拐了個彎。範德姆被甩脫了手,掉到馬路上摔倒在地。

他爬了起來。他的臉劇烈地疼起來,他的傷口又流血了,他能感覺到敷料下黏糊糊的暖流。傑克斯和那兩個中士圍到他身旁。馬路對面那兩個軍警正在和巴士司機吵架。

出租車已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