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草洞殺敵

眼見那八騎繡衣人就要沖來,硃安世卻疲乏力盡。

他掙紮著站起身,找回自己的刀,插入鞘中。右臂連受重傷,連刀都舉不起,便用左手揀起一柄長斧,以斧柄撐地,挺直了身子,迎視那八騎繡衣人。

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一陣蹄聲。

回頭一看,竟是韓嬉,騎著汗血馬奔了回來。

硃安世忙大吼:“別回來!快走!快走!”

韓嬉卻像是沒聽見,一陣風飛馳而至,驩兒卻不在馬上。

“驩兒呢?”

“我把他藏起來了。老趙?老趙死了?”

“你快走!幫我把驩兒帶到長安,交給禦史大夫!”

“一起走!”

“我得攔住他們,你快走!”

“你不走我也不走!”

這時繡衣人蹄聲已近,只在幾十丈之外,硃安世爭不過,只得就近牽過趙王孫的馬,翻身上馬,兩人一起驅馬飛奔。

穿過平野,前面一片荒坡。韓嬉驅馬上坡,硃安世緊緊跟隨,後面繡衣人也窮追不舍。奔上坡頂,只見土丘連綿,兩人奔下山坡,谷底生滿荒草,草高過馬背,並無路徑。韓嬉引著硃安世沖進荒草叢,在谷底迂曲奔行,追兵漸漸被拉遠。

兩人奔到一處山谷岔口,韓嬉忽然停下來,指著左邊道:“孩子在那棵小楊樹下面草凹裏,你把馬給我,我引開追兵!我騎的是汗血馬,不許跟我爭!”

硃安世只得聽從,翻身下馬,將韁繩遞給韓嬉:“你小心!”

韓嬉伸手牽住韁繩,盯著硃安世笑道:“記住,你又欠了我一筆!”說完,催動汗血馬,牽著硃安世的那匹馬,向前疾奔,頃刻便隱沒在荒草中。

硃安世轉身鉆進茂草叢,邊走邊將身後踩開的草撥攏,掩住自己足跡。走了一陣,來到那顆小楊樹下,到處是荒草,不知道那草凹在哪裏。

硃安世小聲喚道:“驩兒,驩兒,你哪裏?”

“硃叔叔!”左邊傳來驩兒聲音。

樹側一叢亂草簌簌搖動,驩兒從底下露出頭。

硃安世忙過去撥開草,也鉆了進去,草底下是個土坑,蹲兩人還有空隙。硃安世伸手將坑口的草攏好,伸手攬住驩兒,笑道:“好孩子!咱們又見面了。”

驩兒也分外高興,但隨即便看到硃安世渾身是血,忙關切道:“硃叔叔,你受傷了?”

“嘿嘿,小傷,不打緊——”

外面忽然傳來馬蹄聲,幾匹馬停在岔口處,兩人忙閉住嘴,聽見馬上人商議:“這兒是個岔口,分頭追!”

“右邊草被踩開了,而且是兩匹馬的痕跡,應該是往右逃了。”

“小心為好,五人往右,三人往左!”

“好!”

五匹馬向右邊疾奔遠去,三匹馬向左邊行來,馬速很慢,想是在查找蹤跡,一路走到小楊樹前,停了下來。驩兒睜大了眼睛,硃安世輕輕搖搖頭,用目光安慰。

三匹馬往前行去,半晌,又折了回來,蹄聲伴著陣陣唰唰聲,應是在揮斧打草。

不久,蹄聲又回到小楊樹前,略停了停,便返回岔口,漸漸遠去。

驩兒正要開口說話,硃安世忙搖頭示意,他細辨蹄聲,離開的馬只有兩匹。側耳聽了一陣,果然,坑外不遠處忽然響起一陣輕微的簌簌聲,透過草隙,只見一個繡衣人提著長斧,在草間輕步移動,不時向四周窺伺。定是剛才偷偷下了馬,留下來探聽動靜。良久,那人才慢慢離開,走向岔口處。外面又響起蹄聲,是單獨一匹馬。

等蹄聲消失,硃安世才笑著說:“好啦,這次真的走了——啊!”

坑外亂草間中忽然閃出一柄斧頭,猛地砍進來!

硃安世忙護住驩兒急躲,肩頭一陣劇痛,斧頭砍中他的左肩!

硃安世悶吼一聲,一把抓住斧柄,往上一推,將斧刃推離肩頭,隨即猛地翻肘,壓偏斧頭,往裏一抽,坑外握斧之人被猛地拉近,硃安世跟著一拳重擊,拳頭正擊那人臉部。那人吃痛,發力要奪回斧頭,硃安世大吼一聲,騰身一跳,撲向外面,正好撞向那人,兩人一起倒在草叢裏,翻滾扭打起來。

硃安世雙手扼住那人咽喉,那人伸手在硃安世肩頭傷口處狠狠一抓,硃安世痛叫一聲,幾乎暈死。手一松,那人用力一翻,將硃安世壓在身下,硃安世脖頸反被扼住。他拼命揮拳亂打,那人卻毫不松手,眼看就要窒息,那人忽然痛叫一聲,一把斧頭砍在他頭頂,是驩兒。

那人反手一掌,將驩兒打翻在地,硃安世忙一記重拳,砸中那人左耳,順勢一翻,將那人甩倒,隨即一把抽出刀,拼命一刺,刺中那人胸部,刀刃洞穿後背,那人身子一掙,隨即咽氣。

硃安世忙回頭看驩兒,驩兒剛從地上爬起來,左臉一大片青腫。

“驩兒,你怎麽樣?傷得重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