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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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汽車,馬尾長發的母親在後緊追丈夫。

她越追,馬尾長發的父親走得越快,一下子就消失在火車站的人流裏。馬尾長發的母親坐在車水馬龍的路邊抹起了眼淚。

在雇員嘴裏說出“寧全福”三個字之前,她和丈夫一直對寧遠深懷感激。可是一聽見寧全福的名字,她心裏咯噔一下子,再一看丈夫的臉,一下子拉長了。

馬尾長發是她和寧全福的兒子,這除了她和丈夫外,誰也不知道。

她認識寧全福的時候,寧全福還是個足球教練,她是長跑運動員。她的一個同鄉也是足球教練,正在追求她,就是她現在的丈夫。

通過同鄉,她認識了寧全福。寧全福比同鄉優秀得多,她也看出來,寧全福也喜歡她。

同鄉在這個城市沒有期望的前途,準備帶她一起回家鄉過日子,她也已經到了運動生涯的終點。

但同鄉哪裏知道她的心思,她不想跟著同鄉回家鄉小鎮,她想留在這個大城市。特別是,她與寧全福有了肌膚之親,她就更不想回去了。

她把想嫁給寧全福的想法告訴同鄉的時候,卻同時從同鄉那裏聽到一個令她險些昏厥的消息,寧全福正準備和女教師屈麗茹結婚,因為屈麗茹已經懷上了寧全福的孩子。

她欲哭無淚,她肚子裏也有了寧全福的種。

她跑去問寧全福。寧全福愁眉苦臉地說,“你讓我怎麽辦?我也不能一下子娶兩個媳婦呀!再說,我已經和屈麗茹領結婚證了。”

同鄉得知後,不計較,仍然要帶著她回家鄉成親。事已至此,她也不嫌同鄉大她很多,離開了這座令她傷心的城市。

馬尾長發出生後,同鄉丈夫倒也善待馬尾長發,她和同鄉丈夫生了兩個女兒,同鄉丈夫指望馬尾長發能給他倆養老。可沒想到的是,馬尾長發越大越不聽話,大學畢業後堅決不回家鄉,非要留在這裏工作,現在攤上這麽大一災難,又和寧全福的公子混在一起……

馬尾長發的母親正難過,丈夫回來找她來了,拉著她上了火車。

劉保國破案心切,連續幾天審訊焦處長,焦處長實在熬不住了,哭著喊著要求齊大庸給他測謊。

進了測謊室,焦處長不用指點,主動坐在測謊儀上。

對於焦處長主動要求測謊,齊大庸和莫小蘋都覺得好笑。齊大庸問焦處長:“你怎麽又同意測謊了?”

焦處長落了淚:“齊專家,不瞞你說,我實在受不了了,劉隊幾天幾夜不讓我睡覺,還不給飯吃、不給水喝……”

過去一向體面的焦處長,顧不上斯文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開了。

齊大庸站起來就去找劉保國。莫小蘋怕齊大庸控制不住火氣,忙跟了出去。

“你小子老毛病不改,是不是對焦處長搞逼供了?”齊大庸當頭就問劉保國。

劉保國翻著小眼睛嘿嘿一笑:“你可憐他了?行啊你大齊,心胸寬闊,不計前嫌……”

齊大庸當胸打了劉保國一拳:“你混蛋!你不給他飯吃,不給水喝,他的生物指標就弱,生物指標弱了,測謊結果就會大打折扣。”

“現在給他吃也不晚呀!我又沒打他,罵他,不就沒按頓給他吃飯嗎?我也沒吃呀!我們審訊的幾個弟兄也都沒吃呀!”劉保國很有理。

莫小蘋站在齊大庸一邊:“劉隊,沒打他,沒罵他,也是刑訊逼供。不給飯吃,不給水喝是剝奪他生理需要,不是刑訊逼供是什麽?”

劉保國很不服氣:“《刑事訴訟法》裏可沒這條啊!有不給飯吃,不給水喝就是刑訊逼供這一條嗎?”

莫小蘋說:“《刑事訴訟法》裏雖然沒有‘不給飯吃,不給水喝是刑訊逼供’的字眼,可咱們不能裝糊塗。”

劉保國沖著莫小蘋來了:“誰裝糊塗了?你怎麽說話呢?你會不會說話?你才當幾天警察呀?”

齊大庸推開莫小蘋:“你小子沖我來!人家小莫不是為你好?鬧出事兒來看你吃不了兜著走!”

齊大庸撇下劉保國,和莫小蘋回了測謊室。

焦處長眼巴巴望著齊大庸。

齊大庸說:“焦處長,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不適合馬上測謊,你先休息休息,我讓他們給你送些吃的去,把身體調整好了再測。”

第二天,焦處長的身體狀況明顯恢復。

受了齊大庸的感動,測試前,焦處長對齊大庸說:“齊專家,我看出來了,你是好人。我上次不同意測,就是怕你給我測出來我上寧全福家裏去過。我說實話,寧全福家裏我是去過,要我那十萬美元去了。他開始不願意給,我說要是不給我就去檢舉他,他才給了我。他讓我用他的身份證去取,然後再還給他。誰承想,錢還沒去取,他人就死了。我怕沾上殺人犯的嫌疑,把存折和他的身份證都給燒了。我絕對沒殺他,殺人罪我可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