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4/4頁)

然而,奧迪像往常一樣羞怯,什麽都沒說。只是在獨處的時候,他會自言自語,用流利而充滿感情的話語吐露心聲。“明天就去向她表白,”他對自己說,“就明天。”

終於,一個下午,奧迪敲開了貝麗塔的房門。在她跑開之前,他一把攬住了她的腰,把她拉進懷裏,朝她的嘴唇笨拙地吻了下去。

“夠了!”貝麗塔說,一把推開了奧迪。

“我愛你。”

“別胡說。”

“你好美。”

“你只是寂寞了。”

“我能再吻你嗎?”

“不行。”

“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根本不了解我。”

奧迪緊緊地抱著貝麗塔,狠狠地吻她。他想撬開她的嘴唇,但是它們牢牢地合在一起。但他不願就此放棄。漸漸地,她的身體開始屈服,嘴巴也張開了,頭往後仰,伸手環住了他的脖子。

“如果我答應和你睡一覺,你會從此放過我嗎?”她問,仿佛對自己的讓步會帶來的後果非常恐懼。

“不會。”奧迪回答,抱起她朝屋裏走去。兩人跌跌撞撞地進了貝麗塔的臥室,開始笨拙而又急切地寬衣解帶:解開紐扣,松開皮帶,甩掉內衣,踢掉褲子,一只腳在地上蹦跶,卻一秒也舍不得和對方分開。他咬著她的嘴唇。她抓住他的頭發。他抓住她的手腕,舉過頭頂,狠狠地吻她,仿佛要偷走她的呼吸。

接下來的過程簡單、迅速、狂亂、投入、激情四射、汗流浹背,但是在奧迪看來,一切都放緩了,時間流逝的過程清晰得讓他吃驚。奧迪之前不是沒和女人上過床,但那多半是在寢室裏某個電影明星的海報下面或某個女生家裏的照片墻下面的笨拙之舉。到了大學,和他上床的多是學藝術、穿著頹廢、讀女權主義論文或西爾維婭·普拉斯的女生。他會和那些女生共度一晚,然後在天亮之前溜走,告訴自己她們不在意事後會不會再聯系。

還有一些他遇到的女孩會用調情、打扮或故作神秘來讓自己顯得不凡,而貝麗塔卻絲毫沒有試圖吸引他或是任何人的注意。她和她們都不一樣。她不用說話,他們不用知道對方的想法,只要她的眼睛稍微轉動一下,嘴唇稍稍上翹,或者露出一抹笑容,他就會被她深深打動,感覺自己正在凝視一口深井,而他要做的就是墜入其中。

奧迪還記得些什麽?所有的一切。她蜜色皮膚上的每一個細節,她身上的氣味,高挺的鼻子,濃密的眉毛,她嘴唇上方那層薄薄的汗珠,她的單人床,她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她洗得褪色的棉布裙,還有她的涼鞋,她的廉價藍色內褲,她脖子上的項鏈——那上面有一個小小的十字架,她的乳房在他手裏的感覺,以及她高潮時像受困的貓咪那樣發出的呻吟。

“我是厄本的女人。”她說,一邊心不在焉地摩挲著奧迪的手腕。

“是的。”奧迪回答,雖然他並沒有在聽她說話。她的觸碰讓他像觸電般動彈不得。她把手放進他手裏,十指緊扣,仿佛生活的所有奧義都濃縮在他們手指的溫柔觸碰裏。

他們又做了一次。貝麗塔擔心被厄本捉奸在床,又擔心被奧迪想成妓女,但她同時渴望著奧迪壓在她兩腿之間的重量和他越來越急促的呼吸,還有他身上每一塊光滑的肌肉。

結束之後,貝麗塔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奧迪坐在床邊,眼睛漸漸適應了黑暗。她回來後,奧迪用指尖滑過她的後頸窩,順著脊柱一直往下,到達底部再往上。貝麗塔不停地顫抖,整個身軀像漣漪般蕩開。她有氣無力地說了句什麽,然後蜷成一團睡著了。奧迪也睡著了。他半夜醒了過來,聽見廁所裏有嘩嘩的水聲,之後看見貝麗塔從裏面走了出來。她已經穿好了內褲,衣衫半敞。

“你得走了。”她說。

“我愛你。”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