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3頁)

在這起劫案中有四人死亡,包括一名保安和兩名武裝劫匪,還有一名劫匪生命垂危。醫生表示他能否恢復神智尚未可知。這名姓名未公開的犯罪嫌疑人腦部受到重創,陷入了醫學上所說的誘發昏迷。

“他目前還在重症監護室,經過昨晚,他的情況進一步惡化了。”醫院發言人說,“醫生已經通過手術為他緩解了顱內壓力,但他的傷勢還是很重。”

這起劫案以一場戲劇性的高速公路追擊和交通事故結束。兩名劫匪被警方當場擊斃,一名保安和一名開車的女性在事故中當場死亡。警方認定第四名劫匪駕駛一輛偷來的深色蘭德酷路澤汽車逃逸,而那輛汽車後來在康羅湖邊被發現時已被燒毀。

法警於昨日在事故現場搜尋證據,而相關道路預計還將關閉二十四小時。

莫斯還想查看關於這起劫案的更多消息,但是接下來的幾天裏報道日漸稀少。珍妮·傑克遜的“露奶門”和第三十八屆“超級碗”比賽似乎搶走了這起劫案的風頭,比起槍擊和搶劫,裸露似乎更值得報道。與此同時,警方也公布了被打死的劫匪的名字,包括弗農·凱恩和他從路易斯安那州過來的弟弟比利。他們還把奧迪·帕爾默也列為劫匪,並稱他的哥哥卡爾——有過前科的逃犯兼臭名昭著的殺警兇手——也是這起劫案的一名嫌疑人。劫案發生八個星期之後,奧迪脫離了生命危險,但又過了一個月,他才從昏迷中醒來。

莫斯一邊看一邊記筆記,還在人名之間連線、繪制圖表。他很享受動腦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如果不是從小在貧民區長大、從十一歲就開始偷車,現在可能已經做出了某些成就。那時候的莫斯總覺得自己的未來有無數選擇,但是現在,那些選擇大多已經被他錯過了。

離開圖書館的時候,莫斯的襯衣口袋裏裝著好幾頁折疊的筆記。他按照自己手繪的地圖,沿著I-45號公路驅車向北,然後開上了康羅市附近的南向回路,再一路往西,最後來到舊蒙哥馬利路,那是一條從茂盛的松樹和橡樹林中穿過的雙車道柏油馬路。

莫斯把車停在路邊,雙手仍然輕輕握著方向盤。一片葉子從他頭頂茂盛的樹冠上飄落。他面前是一條筆直的公路,路旁立了一個指向右邊的指示牌,上面還標著這條路通向的地方。他下了車,往前走去,一邊走一邊看著路邊滿是泥水的陰溝和兩旁的樹林,那裏長著齊腰深的野草。他看到一根電力線從樹枝間穿過,還有一棟用邊角木材、鐵皮和破瓦片搭成的小屋。一條小溪從院子一側流過,院子被幾棵老橡樹的樹蔭罩得嚴嚴實實,還散布著一些倒下或被砍掉的樹木的殘樁。

莫斯跨過小溪,沿著野草叢裏一條泥濘小路往前走,一直走到小木屋前面的露台上。他敲了敲門。沒人應答。他退後幾步,相信此刻有人在盯著他,但是他沒看到任何汽車輪胎的壓痕、指紋,或者任何生命存在的跡象。他繞到屋子背後,看見一個裝了塑料按鈕的門鈴。

莫斯用大拇指按了下門鈴,然後清楚地聽到了來復槍子彈上膛的聲音。門開了,一個男人透過紗門盯著他。男人穿著一條長褲,皮帶松松垮垮地系著,大肚皮從襯衫沒扣上的地方擠了出來,活像個孕婦。

“你真是個膽肥的黑佬。”那個人說。

“為什麽這麽說?”

“你未經邀請就敢擅闖別人的領地。”

“你給出了暗示。”

“什麽?”

“你看見你的門鈴了嗎?”

“它已經壞了。”

“那不重要。當一個人給房子裝上門鈴,那就意味著他時不時會有訪客,所以,這是一個沒明說的邀請。”

“你他媽到底在說什麽?”

“從法律意義上講,我收到了一個沒明說的邀請來按響你的門鈴,不然你不會裝這個門鈴。”

“我剛才跟你說過,它已經壞了,你聾了嗎?”

莫斯感覺自己在白費口舌。

“你在這兒住了多久了,老前輩?”

“三十年。”

“那你還記不記得大約十一年前發生的一件事——一起事故,發生在不遠處,就在那些樹後面?當時警察正在追一輛裝甲卡車,然後車翻了。”

“這種事通常很難忘記。”

“你當時一定從這裏聽到了槍聲吧?”

“聽到了,並且看到了。”

“你看到了事情的經過?”

老人猶豫了一下:“我全都看到了,但我又什麽也沒看到。”

“這話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想多管閑事,並且我建議你也這樣做。”

“為什麽?”

“別逼我。”

接下來,這兩人仿佛進入了一場對視比賽,看誰先眨眼。

“我的一個朋友被卷進去了,”莫斯說,“他說你能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