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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天

寶拉接到卡羅爾的電話後,沒有浪費一秒鐘向同事做出任何解釋。她大聲呼喚科迪,奔向汽車。然後,她發動引擎,等待著,直到科迪擠到她身邊。輪胎發出刺耳的聲響,汽車飛也似地沖出停車場。她和電視上的警察不一樣,在親自到達現場確認之前,不會讓事態擴大。她用無線電聯系控制台,讓他們派最近的巡邏車前往DIY商店的停車場。

巡邏車趕到時,發現一個嚇壞的男人托著流血的手腕,倚著一輛路虎,坐在地上。一個滿臉怒容的金發女郎手持一把看起來像玩具的小錘子,正站在他身旁,一把電棍從她的外套口袋裏伸出來。一條黑白相間的狗站在她身邊,齜牙咧嘴。在他們的四周,一群穿著布法牌36夾克和足球衫的小夥子圍成一個半圓形,其中一些還津津有味地大口咀嚼著漢堡。

“這個該死的家夥還用電棍攻擊她,是嗎?”兩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從車裏下來、雙手已經放在多功能配件腰帶上蓄勢待發時,圍觀者中的一個小夥子自告奮勇地說道。

那個女人把身體半轉過來,開警車的那位警察——交通部門頭發花白的老警察——立刻倒抽一口冷氣。“喬丹總督察,”他說,“長官。”

“不再是了,”卡羅爾說,“這是加雷思·泰勒。我認為麥金太爾警長想要審問他,因為他與兩起謀殺案有關。”

“這真是太荒謬了,”泰勒喊道,“是她攻擊了我。看在上帝的分上,你看誰拿著電棍?”

每個人都忽略了他,看著那條狺狺狂吠的狗。卡羅爾繼續從容不迫地說道:“不過,他剛剛又犯下侵犯人身罪和綁架未遂罪,因此我建議你把他銬起來,塞進後排車廂,直到麥金太爾警長抵達現場,”她露出溫和的微笑,“我可不是在教你怎麽工作哦,警官。”

這位交通警露出與她一模一樣的微笑。“我正打算這麽做,長官。”他想把泰勒拉起來,但這個男人依然大聲堅稱自己是無辜的,掙紮著抵抗警察。“想要我在指控書中再加上一條拒捕罪嗎?”警官咆哮道,拉著泰勒的手臂,猛地把他拽起來,絲毫不在意他疼得大叫。警官把手銬哢嚓一聲銬在他手上,沒有避開一只手腕上正在流血的被咬傷處。然後,他押著泰勒鉆進警車,把他按在後排座位上,完全無視泰勒枯燥冗長的抱怨。卡羅爾坐到路虎的後擋板上,看起來如釋重負。狗兒在她身邊蹦跳著,舔著她的耳朵,仿佛在安慰她。

警官穿梭在人群中,記下他們的名字和地址,以及他們的基本供詞。然後,寶拉帶著科迪出現了。她徑直走向卡羅爾。“你還好嗎?”

卡羅爾點點頭。“我很好,看看這些家夥。他們才明白過來自己剛剛卷入一個案子,這件事夠他們在酒吧裏騙吃騙喝好幾年了。我都能想象出他們會說什麽話:‘我告訴過你,我是如何制服一個連環殺手的嗎?’但真正的英雄是一條狗,閃電救了我,”她揉了揉狗兒頭頂的毛發,“你至少可以控告他蓄意傷害和綁架未遂。”

“幹得好,”寶拉說,“我們正好需要搜查他的房子、車子和工作單位的許可證。”

“菲丁這樣的單細胞生物也不能忽略這件事了。”卡羅爾說道。

寶拉搖搖頭。“她可能會認為他們是一夥的,他和托尼。”

“對菲丁來說,這樣的聯想也太荒誕了。”

“我可不能太樂觀。”

“你準備帶走並審問他嗎?”

“我會叫科迪審問他。我想和整個團隊一起搜查他的房子——”寶拉的電話突然響起,她接起來。她聽著,臉色越來越凝重。“我明白。你應該直接告訴菲丁總督察,我現在正在追查另一條線索。請保證犯罪現場鑒證科隨時處於待命狀態。”寶拉掛斷電話,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有麻煩了?”

“這個案子總是變著法兒為難我們。我們覺得自己發現有第三個女子失蹤,因此我派一輛巡邏車去了這個女人家。他們剛剛告訴我,他們透過車庫的窗戶,發現一具疑似白人男性的屍體,大概是瑪麗·馬瑟的丈夫,礙了那個混蛋的事。”她豎起拇指,指了指身後的巡邏車,“讓他認罪的過程一定會非常有趣。”

在大家看來,班漢姆村在某種程度上是最不可能會出現連環殺手的地方。它坐落於約克夏郡和蘭開夏郡的交界,自從玫瑰戰爭以來,它經常屬於不同的地區。灰石建成的村舍形成直角三角形,周圍綠蔭環繞,一座諾曼式教堂在三角形的尖上。村莊中心區域的後面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房屋,那些房屋在過去三百年裏像潰瘍一樣與這個村莊共生著。經過幾個世紀,各種建築風格在這裏大雜燴,演變成一種新的整體風格。一道深深的山谷裂口,使它僥幸躲過了城市化的洪流,沒有被不斷擴張的布拉德菲爾德吞沒。班漢姆不是本地區交通最方便的地方,但絕對是最令人神往的地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