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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羅爾的短信讓寶拉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用電子車牌識別系統追蹤加雷思·泰勒的汽車沒有問題。然而,在當代警察局錯綜復雜的管理體系中,每項搜查都必須合法。她必須解釋她為何會在這一特定時間要求這一特定搜查。警覺的辯護律師很可能會領悟到這一事實:加雷思·泰勒的名字還未出現在官方調查中時,她就啟動了搜索。她很清楚,光憑“女性的直覺”無法蒙混過關。

如往常一樣,寶拉面對難題時,會向尼古丁尋求慰藉。她偷偷溜出專案室,蹲在停車場一個安靜的角落裏,一邊吸煙一邊思考。她找不到任何理由要向菲丁老實交代。總督察確定托尼·希爾就是罪犯,不會承認從他身上產生的其他任何線索,只會將其視作混淆視聽的障眼法。然而,寶拉如果在筆記本電腦裏留下書面記錄,並指責辯方是泄密的源頭,就可能僥幸蒙混過關。但是,必須是書面記錄,既然她的手機裏沒有布朗溫·斯科特的短信,她也不準備透露卡羅爾是消息來源。

寶拉想好為自己打掩護的東西後,心滿意足地回到專案室,批準電子車牌識別系統的使用申請。她是菲丁的跟班,沒人質疑她的權威,數據調查正式啟動。帕特·科迪探員叫她去時,她正準備去找老板。“找到一個有趣的東西,快過來。”帕特說道,用一支筆頭被咬爛的圓珠筆點了一下屏幕。

“什麽?”

“我們發布了尋找失蹤女性的常規公告。一名男子今天下午打電話過來,控制台把詳細信息轉述給了我們。我不知道這是否跟我們的案子有關,但就像我外婆以前常說的,這件事真的很蹊蹺。他的名字是羅布·莫裏森,他是特易聯通訊公司駐布拉德菲爾德辦公室的運營總監。”

“特易聯?”加雷思·泰勒的工作單位。寶拉立刻警覺起來。

“你知道的,移動電話和數據網絡公司。這周,他們來了一個新的市場總監,一個名叫瑪麗·馬瑟的女子。她今天早上沒去上班,但有個員工接到她丈夫打來的電話,說她因為疑似急性闌尾炎被緊急送往醫院。這個叫莫裏森的家夥決定送花給她,因此撥通紅十字醫院的電話,想找出她住在哪間病房。然而,醫院的人沒聽說過她。他又打電話給小診所,他們的回答也一樣。她的手機關機,家裏的電話無人應答,打她丈夫的電話,直接語音信箱。”科迪用筆的末端撓了撓頭,然後把它像雪茄一樣叼在嘴裏。

“她可能翹班了,和她的老男人出去逍遙快活了。”寶拉一時不敢相信。

“有可能,但她剛得一份重要的新工作。‘她正準備大幹一場。’這個莫裏森是這麽說的。她三十一歲,金發碧眼,中等身高和身材,職業女性。她符合兩位受害者的所有特征。”

寶拉感到一股腎上腺素湧上來,流遍全身。“這意味著我們拘留的嫌疑犯不是真正的兇手。”她意識到這一點後情不自禁地露出微笑。

科迪扮了個鬼臉。“不一定。我打過電話給這個叫莫裏森的家夥了,瑪麗在希爾進班房前一個小時下班了。兇手會在殺死她們之前把她們關一段時間,托尼可能在進來前把她藏起來了,”他也露出微笑,“真正的連續殺人犯都這麽厚顏無恥,不是嗎?”

“那是電影裏的情節,”寶拉反駁道,“你把這個告訴菲丁了嗎?”

他搖搖頭。“電話剛打進來不久。”

“很好。派一些警察去她家,看看馬瑟夫婦是否正在家裏偷懶。同時,檢查一下布拉德菲爾德的病患收治名單。馬瑟是夫姓,而她登記時也許使用了娘家姓。看看是否有人因為疑似急性闌尾炎被送進醫院。我們在用這件事打攪總督察之前,先把所有事情都弄明白。”她不太清楚應該從這條最新消息中得出什麽結論。但是,只要有能讓托尼免罪的機會,她就會把瑪麗·馬瑟的生活翻個底朝天。

多年的工作經驗起了作用。面對危險,卡羅爾憑借本能行動。她先是如女鬼般大叫一聲,撲向泰勒,想把他撞得失去平衡。然而,他也以同樣的速度偏一下身子,在卡羅爾離他非常近時啟動電棍。卡羅爾的喊聲戛然而止,因為慣性而繼續向前傾。卡羅爾跌倒之前,他伸出雙臂抓住她。因為沖擊力,他踉蹌一下,但最終站住了腳,但撞在路虎的側面,弄出砰的一聲。

泰勒迅速四下張望,但似乎沒人注意到他們。他半拖半背,把卡羅爾搬到路虎的後面,他的腦袋正高效地思考各種選擇。他一旦把巨大的後車廂門打開,就安全了,不會再被窺探的目光看到。他把她扔到後面之後,就可以隨興發揮了。如果沒有什麽能綁住她的東西,可以把她的頭撞到地板上,把她弄暈,然後把她帶回他的地盤。得讓這個婊子認清她面對的是個什麽樣的男人。他媽的,她以為自己是誰,竟敢跟蹤他穿過整座城市,好像他是一個普通的罪犯。好吧,現在他抓住她了。他很快就會讓她看看誰才是老大。弄清楚她是誰,想做什麽,會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