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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立刻把所有信息讀了一遍,然後又緩慢地再讀一遍。他摩挲著下巴,你幾乎能清晰聽見他用手摩挲胡茬的沙沙聲。然後,他把照片復印件推回到卡羅爾面前。“沒有這條報道相應的訃告?”

她搖搖頭。“我還沒有找到。不過,她的雙親住在約克。因此,也許可能是登在當地的報紙上了。”

托尼表情陰冷。“如果那裏的報紙上真有訃告,也一定是她父母發的,而不是她丈夫。”

“你為什麽這麽說?”

“我覺得她很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那個人。”

“為什麽?”

他移動一下筆記本電腦,現在他們兩個都能看見屏幕。“先說這個人,她有足夠的自由去酒吧玩飛鏢。我如果沒猜錯,這個家夥是個控制狂。沒有他的陪同,他的老婆不可能和一幫女性朋友去參加社交活動。”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那另一條訃告呢?”

“看看她的家庭成員。五個兄弟姐妹,還有一個足球隊的侄子和侄女。顯然,這是一個由相親相愛的兄弟姐妹組成的大家庭。一個如此有控制欲的男人,肯定希望把受害者孤立起來,而不是處在親密家庭成員的包圍中。”

“我們不知道他們是否親密無間。”卡羅爾反對道。

“我們不知道,沒錯。不過,這是個合理的假設。然而,他們即便並不親密,在我看來,兇手也不會承認他們的存在。他根本不會把他們寫進訃告中。不,卡羅爾——”他用一根手指戳了戳照片復印件,“把這個檢查一下,沒有訃告,沒有來自悲痛鰥夫的悼詞。”

“也許他太沉浸於悲傷中了。”

托尼聳聳肩。“有這個可能。但是看看這張照片,她的身體繃得就像拉緊的弓弦。”

“有些人不喜歡拍照片。”

“她和孩子們一起拍了照片。大多數女人在這種時候會很關心孩子們表現得怎麽樣,舉止是否得體,很容易能忘掉自己,忘掉緊張。但我覺得她很焦慮,可以說是到了恐懼的地步。你可以在受虐者的臉上看到這種表情,他們生怕自己走錯一步路,激起近在咫尺的暴怒。”

“我覺得你從照片裏讀出了很多東西。”卡羅爾沒意識自己回到以前對待托尼的模式了。卡羅爾就是試驗托尼各種想法的溫床。托尼向她拋出想法,她試探、檢驗它們,確定它們是否正確。

“這只是冰山一角,卡羅爾。哪個女人會在晚上十一點帶著兩個小孩,開車去約克?去拜訪不再年輕、當時很可能已經裹在被子裏睡覺的父母?”

“報紙是這麽說的,她想避開交通高峰。”

“你如果想避開交通高峰,會在八點出發,而不是十一點,”托尼譏諷道,“你十一點開車上路,車裏有兩個小孩,只有一個原因,你擔心自己和孩子的生命安全。”

一陣沉默,卡羅爾思考他的話。最後,她說道:“這是一個風險很大的賭局。”

他的肩膀突然矮下來。“我們一直都是這樣幹的,然而,我們贏的時候比較多。卡羅爾,我被關進這個倒黴地方,被指控犯下兩起謀殺案,事情壓根不是我幹的。如果我必須賭賭,我會試試看。”

“我理解。不過你很有可能是在虛張聲勢,給自己壯膽。”

托尼的假面具陡然滑落,卡羅爾瞥見他的絕望。“卡羅爾,我需要你的幫助。我不知道菲丁是出於什麽理由,但她真心想要把我關起來。我不知道除了你還有誰可能把我救出去。我知道你還在為邁克爾和露西的事怪罪於我,但我並不是那個拿著刀的人。是的,我犯了錯。我的視野太過狹窄。但相信我,我已經狠狠懲罰自己了。然而,我不覺得任何頭腦正常的人在當時能弄清楚萬斯的計劃是什麽。我不相信有哪個心理側寫師能搞得清楚他當時在想什麽。我盡了全力,而事情還是變得一團糟。不要以為我不知道這點。”他的雙眼中閃爍著淚光,因為激動而聲音哽咽。“卡羅爾,我認識你之後,你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會為你擋子彈。我為了你,也會為邁克爾擋子彈,”他露出扭曲的笑容,“也許不會為露西。”

他的話語就像一把刀子攪動著她的腸子。她下決心不讓托尼近身一步,但這個黑色笑話撥動了她的心弦。“別自作聰明了。”她說道,驚訝地發現自己的聲音居然哽咽了。

“我們都會犯錯,卡羅爾。有些錯誤的代價很大,即便如此,我不該受到失去你這這樣的懲罰。”他說道,懇求地攤開雙手。

她猛然合上筆記本電腦,匆匆拿起來。“我會調查一下的。”她沒好氣地說道,跌跌撞撞地向門口走去。她不願意讓托尼回到她的生活中。現在不行,永遠都不行。不管他說什麽,不管他多麽巧妙地操縱她的情緒。發生在這裏的所有事情都是假的,托尼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玩弄她。但托尼什麽都改變不了,邁克爾和露西不會活過來。好吧,她已經向托尼表明她比托尼更優秀。她會做正確的事情,因為這件事是正確的。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這件事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