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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馬瑟的家到車裏,再回到他自己家,這段路程並不算長。他需要在腦海中重放一遍已發生的事,回味一下,把它牢牢記在腦子裏,讓它變成下一步行動的基石。這真是太美妙了,沒辦法更美妙了。這是最完美的結果,他可以輕松地把瑪麗·馬瑟變成一個完美的妻子。他不必親自做那件事,這是額外的樂趣。

他逼著自己在車庫窗邊站足五分鐘,以確定馬可·馬瑟已經不會再動。五分鐘的靜止意味著死亡,或者……至少是深度昏迷,讓他有可乘之機。

他盤算著是要走後門,還是硬著頭皮從前門進去。瑪麗的鑰匙圈上有兩把插鎖鑰匙,但只有一把耶魯牌電子鎖的鑰匙。他猜瑪麗與大多數一樣,一把電子鎖鑰匙和一把插鎖鑰匙是前門的,另一把插鎖鑰匙是後門的。因此,他只需在漆黑中在後門摸到一把陌生的鎖就行了。但走後門不利的一面是,他腿不好,無法悄無聲息地移動。眾所周知,所有花園裏亂七八糟地堆著花盆、水管和一包包肥料。與其哢嚓哢嚓地走在漆黑的院子並吵醒鄰居,不如冒險走前門。

他躡手躡腳地走回到房子的前門,並把電子鎖鑰匙插到鎖眼裏,打賭只有這道鎖鎖上了,畢竟馬可·馬瑟在家裏期盼著妻子下班回家。鑰匙轉動,門悄無聲息地慢慢打開。他信心十足地踏進房裏,留心某些鄰居在上床睡覺前會從窗子往外瞥一眼。他呼吸著房子裏的氣味,像一個葡萄酒評鑒師一樣嗅聞著,回味烹飪香料的微弱氣息,還有嵌入式窗台上那瓶百合花那令人陶醉的獨特香味。是的,瑪麗很有品味,那百合花是他喜歡的略帶紅暈的顏色。

他走過門廳,進入寬敞的餐廳兼廚房。這裏顯然是房子的中心,這種類型的廚房讓烹飪過程變得像儀式一樣,能夠被觀賞。一套被經常使用的廚房用具整齊地排列著,嚴陣以待。窗台上還有一小排破舊的食譜書,就在裝百裏香、紫蘇和花椒葉的調味罐旁邊。他心花怒放,瑪麗是他想找的那種女人。她在廚房像個天使,在臥室像個蕩婦。

通向車庫的門關著。他溜達著走過廚房,隨意地從砧板上的一個碗裏取了一只小番茄。他把番茄塞進嘴裏,用牙齒將它咬爆,享受著突然爆發出的美妙滋味,猛烈而甜蜜。哦,沒錯,這個女人非常特別。

門的另一邊並沒有什麽驚喜。馬可·馬瑟還躺在原來的位置,紋絲未動。直到現在,他才看清馬可的臉。毫無疑問,這個家夥已經死透了。從他的面部表情來看,死亡過程並不平靜。他推測是心臟病突發。一個癡肥的雜種在一架健身自行車上,還能有什麽好結果?這個貪吃的蠢貨無法抗拒她精湛的廚藝,結果就這麽死了。

這件事的美妙之處在於,沒有憂心忡忡的丈夫報告妻子失蹤。某些自作聰明、急於揚名的警察沒有機會把這個案子與其他犯罪聯系在一起。沒人會尋找沒有失蹤的女人。明天早上,他會打電話給她的辦公室,假裝成馬可,宣稱她生病了。他能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而且,他可以利用這點,讓她乖乖就範。她一旦知道馬可死了,便會知道沒有回頭路了。瑪麗只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自己現有的東西。瑪麗會急於討好,表現出最完美的一面,這是他應得的。他就是瑪麗的未來,也是瑪麗唯一的未來。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會理解這一點。

他為了對瑪麗講明這個道理,掏出自己的手機,從各個角度拍了六七張照片。他用拇指迅速地翻閱照片,確保照片拍得很好,不會讓瑪麗認為是假的。然後,他離開了,關掉所有的燈。沒有什麽會引起朋友或鄰居警覺的可疑之處。

他回到自己家的時候,倒了一杯傑克·丹尼加可樂,坐到早餐吧台上,滾動屏幕,欣賞馬可·馬瑟的照片。他慢慢品味著飲料和照片,思考如何讓這場即將到來的好戲發揮最佳效果。他把照片上傳到平板電腦。“更想見到你了呢。”他說。

最後,他把玻璃杯洗幹凈、擦幹,收起來。然後,他進入車庫,啪地打開慘白的熒光燈管,這個地方頓時失去生氣和色彩。他打開臥式冰箱蓋子上的鎖,動作誇張地把蓋子突然掀開。

那個女人的臉就像混合著驚訝與恐懼的誇張漫畫。她的雙手猛地舉起,擋住眼睛,躲避強烈的光線。他透過瑪麗的指縫,可以看到她的眼瞼快速地撲閃著。在以往的這個時候,他會立刻乘勝追擊,抓住她的後腳。但他現在樂意等待,享受瑪麗在他預料之中的反應。

她漸漸適應光線。一只手從臉上滑落,遮住胸部。她透過另一只手的指縫,恐懼地眯著眼睛看他。“你?”她難以置信,聲音虛弱而顫抖。

“事情是這樣的。你如果尖叫,我會傷害你,還會用膠布把你的嘴封上,這樣你就再也叫不出來了。清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