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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溫·斯科特很享受這段時光,然後把椅子向後推回原位。“我需要跟拘留所警長說幾句話,”她說,“五分鐘,卡羅爾,再久一點,他就會坐立不安。”

托尼和卡羅爾互相瞪著,板著臉,等著她離開。門關上,這幾個月來,他們第一次有了獨處的機會。兩人都想象過再相見的場景,但沒想到是這樣的場景。托尼清了清嗓子。“你近來過得怎麽樣?”

“這真的不關你的事。”她表情中的嚴厲沒有絲毫減少。他見過她用這樣的表情,看著讓她失望的同事和她唾棄的罪犯。

“我也這麽覺得,畢竟你以前為邁克爾和露西的事而怪罪於我。”大部分人會錯過她在聽到這兩個名字時眼中極其微小的退縮,但他不會。他並未被嚇住,繼續說道:“你很可能還在怪我。我因為這個有了負擔,我認為,鑒於我們過去的恩怨是如此之深,你欠我一個讓我卸下重擔的機會。”

她搖搖頭。“我也許能將這些話從托尼式的語言翻譯成正常人能理解的話,但我仍然覺得這是胡說八道。我不欠你任何東西。你不管怎麽歪曲邏輯,也不能改變這點。”

“那麽,你為什麽來到這裏?”

她做了一個不屑的手勢。“我已經告訴你了。寶拉覺得應該救你,而她自己無法直接參與其中。”

他思考她說的是不是真話。他不想相信,但不得不承認,接受她的話是更明智的選擇。“但是,你和她意見一致,覺得我是無辜的?”

“我能想象出你在什麽情況下會殺人,不相信你是這種類型的殺手。而且,我覺得你如果被我激怒到想殺我,會直接這麽做,而不是找該死的替代品。”她的嘴冷酷地扭曲一下,那幾乎算是微笑。

“你覺得真會有人專殺長得像你的女人?”托尼只是單純的好奇。他覺得自己足夠了解卡羅爾,能預測出她的答案,但他想要聽她被迫親口說出來。

她聳了聳一邊肩膀。“有些人好像是這麽認為的。其中一些還是有多年經驗的資深警探。”

他堅持道:“你怎麽認為?”

“我不認為她們有那麽像我。”

“她們有些相似特征,金發碧眼,同樣的發型,類似的身材,都是穿著套裝上班的職業女性。你是不是突然意識到:不是她們長得像你,而是你長得像她們?”

卡羅爾皺起眉頭。他們以前經常這樣說話。他說出一些令人費解的東西,卡羅爾忍不住琢磨,深深著迷其中。從他們合作的第一個案子開始,一直持續到現在。而今天,他再次對她這麽做了。她想要站起來,揚長而去,但她更想弄清楚他想暗示什麽。“你是什麽意思,我長得像她們?”

“這麽說還不太準確,”他心不在焉地說道,好像在自言自語,“其實,你長得更像她。”

“像誰?”她沮喪得幾乎哀號起來。

“他原本想要殺的人。”

“‘原本’?”

托尼用一只手捋捋頭發。“他很聰明,很有條理,詭計多端。她如果有可能被殺死,他早就這麽幹了,一切就都畫上了句號。”他展開雙臂,仿佛想要吸引卡羅爾的注意力,讓她接受這個觀點。“我覺得她已經死了。我猜他當時打算殺死她,並逐步將計劃付諸實踐。然而,不知怎麽,她挫敗了他的計劃。”

“她自殺了?”卡羅爾情不自禁地完全被吸引住了。她身體前傾,把前臂擱在桌上。他注意到她手部的變化——傷痕、淤青、折斷的指甲。她這些天到底在幹什麽?他記得這個女人幾乎裝不好組合家具。

“要麽自殺,要麽只是忽然死了。”他說道,恍然地思考著。

“這對我們有什麽幫助呢?”

“找到這個女人,你就等於找到了兇手,”他聳聳肩,“你必須找到她。”

卡羅爾做出回應之前,門打開了,斯科特把頭探進房間。“該走了,卡羅爾。我們明早會再見面的,托尼。振作起來!她肯定沒辦法指控你!”

“那麽,現在幹什麽?”她們一走出警察局,卡羅爾就問斯科特。

“我準備在與菲丁總督察正面交鋒之前,先回家打個盹兒,”律師說道,“我建議你不要出現在我與菲丁的對話中,不然事情會更復雜。你還有其他許多事情需要跟進。我們大概要等幾個世紀,菲丁才會向我們透露娜迪亞的工作日志。你需要暗中活動一下,找出這個所謂的事故是何時發生在精神病院的,娜迪亞那天是否在大樓裏撞上了我們笨拙的船長。”

“你希望我去找寶拉?”

斯科特停下腳步,對卡羅爾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笨蛋。我希望你想盡一切辦法獲取信息,以洗清我委托人的罪名。一個人與對立陣營的人合作,總能很容易地掌握他們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