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01(第3/3頁)

“他說聽到了聲音,而且是在深夜。這種時候聽到詭異的聲音,一般應該覺得很害怕才對。”

“可佑介寫的卻是‘心情糟透了’。”

“他還說想到這件事很可能每天都在發生,就惡心得要命。”

“也就是說……”

“嗯。”她瞥了我一眼,低下頭。

我嘆了口氣。無可否認,佑介看到的是父母的性行為。這樣看來,“那家夥”的確是少年的繼父?

看完最後一頁,我合上了日記本。似乎是被少年的情緒所感染,我的心情也很沉重。

“那麽……”我輕輕捶了捶腿,“日記我們已經看過一遍了,接下來該做什麽呢?”

“是啊。”她盯著日記的封底,提出一個疑問,“為什麽日記寫到這裏就沒了呢?明明還有空白頁啊。”

“或許寫到這裏,佑介就離開了這個家吧。”

“離家出走?”

“差不多吧。”

“如果是這樣,你不覺得太突兀了嗎?雖然他屢次提到想離家出走,但每次都顯得很猶豫啊。”

“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促使他終於下定決心?”

“那日記裏至少會提一下啊。而且我在想,如果他離家出走,不可能把日記留在這裏。就算其他東西都不帶,日記也一定會帶上,要不然就燒掉。”

“這個嘛……”我剛一開口,又閉上了嘴。她說得很有道理,我想不出反駁的話。

“不過可以肯定,這段時間的確發生了什麽事。”沙也加自言自語般地說,“因為佑介的房間給人的感覺,就是定格在他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和這本日記結束的時間正好一致。”

“我們再去他房間看看吧,說不定會找到另一本日記。”“好啊,我贊成。”她拿起手電筒,欠身站起。

走進佑介的房間,點上蠟燭後,我們開始四下探索。首先一本本仔細查看書架上的書,接著檢查書桌裏面,但都沒有找到日記。再拉開小儲物櫃的抽屜,裏面全是沒拆封的內褲、襪子之類的。

“沒有。”

“是啊。”查看完書桌抽屜,沙也加也發出疲倦的聲音,在床頭坐了下來。裏面的彈簧好像生了銹,響起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那麽,”我在佑介的小椅子上坐下,交疊起雙腿,“現在該怎麽辦呢?這個房間恐怕找不出什麽東西了,那就只有父母的房間了吧。關鍵還是那個保險櫃,我想點辦法,不信打不開。”

“就算沒有很重要的東西,找到和我以及我母親有關的東西也行啊。”沙也加幽幽地說。

“小沙也加和寧姨嗎……”我抓抓額頭。

讀完佑介的日記,我感覺對禦廚家來說,沙也加和她母親只是局外人而已。沙也加兒時記憶的喪失,真的和這戶人家有某種關系嗎?

沙也加輕嘆一聲,伸手按著眼角。

“累了吧?”我說,“光線這麽暗,看東西很傷眼睛的。”

“是有一點。”她苦笑一聲,旋即恢復了嚴肅的表情,“回到剛才的話題,或許你說得沒錯。”

“剛才的話題?”

“就是我多次看到佑介被虐待的場面,導致性格發生了扭曲……”

我皺起眉頭。“我沒說扭曲,只是說會受到影響。”

“不,我覺得是扭曲了。你其實也看得出來吧?”

“完全看不出來。”我說,“如果沒聽你說過那些事情,你怎麽看都是個正常的女人啊。”

“以前就這麽認為嗎?”

“是啊,不然也不會跟你交往。”

“是嗎……”沙也加捋了捋劉海,不停地開關著放在膝上的手電筒。手電筒打開的時候,隱約看得到她裙褲的裏面。

她忽然微微一笑,說道:“這麽說來,果然只是我一廂情願啊。”

“什麽意思?”

“我又想起了和你之間的事情,就是以前我們交往時的事情。”她說,“我本來在想,你是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我的缺陷吧,而且盡力理解我。除了你之外,誰也沒有這樣做,所以我才會被你吸引。”

我苦笑起來。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不過情侶們多半都是這樣的,總覺得自己這一對與眾不同。”

“我不是這個意思。該怎麽說呢……”沙也加說著,自嘲地笑了笑,聳了聳肩。“我真傻,到現在還執著於這種事情,明明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算了,如果影響到你的心情,我向你道歉。”

“沒關系啦。”我抱起胳膊,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


  1. 源自法語,指對未曾經歷過的事情或場景,仿佛在某時某地經歷過的似曾相識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