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謀殺(第2/9頁)

他這麽想著,問痤瘡:“起火時你在什麽地方?於文洋家的窗戶下面和正對著窗戶的那棵大樹,都在你的視線控制範圍以內嗎?”

痤瘡無精打采地說:“在啊,樹下和樹上都絕對沒有人!”

那麽,段新迎是怎樣往於文洋的屋子裏投擲燃燒彈的呢?

不好!

呼延雲狠狠地咬了一下嘴唇,他意識到自己犯了作為推理者無論如何不該犯的一個致命的錯誤,也是他從來沒有犯過的錯誤,那就是在根本沒有搞清案情之前就鎖定了嫌疑人,這往往是冤假錯案的開始。

可是,該死的,這難道不是因為段新迎是唯一的嫌疑人麽?!

“你聽好。”呼延雲定了定神,問痤瘡道,“你的印象中,著火前,有沒有什麽遙控飛機、飛艇之類的飛過於家的窗戶外面呢?”

剛才在路過於文洋家的窗戶下面時,他仔細觀察過,隔著馬路是一個軍隊家屬大院的門口,根本沒有可以用來架設射擊位置的建築,更何況,於文洋家的窗前正好有一棵茂密的大樹阻擋,就是選擇了射擊位置,架起了類似榴彈發射器之類的裝置,也不可能瞄準後把燃燒彈發射進於文洋的房間。所以呼延雲想的是,襲擊者是利用遙控飛機,接近於文洋家的窗戶,然後發射——比如火箭筒之類的東西,這聽起來很像是塔利班才能做到的事情,或者《碟中諜》裏面的情節,可是除此之外,他實在是想不出來外面的人怎麽能遠距離把燃燒彈發射進一個窗戶緊閉的房間裏。

然而痤瘡斬釘截鐵的回答,讓他的心涼了半截:“沒有,呼延先生,我們受過訓練的,在執行保鏢任務時,是做到360度無死角的,眼睛看不到的,用耳朵聽,耳朵聽不到的,用鼻子聞,鼻子聞不到的,用每根汗毛去感受周圍環境的變化,出事前,別說什麽遙控飛機了,連鳥兒都沒有飛過於家窗戶附近一只!”

呼延雲呆呆地站著,眼前是各種紅紅綠綠的男男女女跑來跑去,他們因為火災而發出的呻吟、怪叫、嘆息、哀號,在耳鼓裏交匯成一組用鋼絲球刷幹鍋般的怪聲音,嘶啦嘶啦、嚓啦嚓啦、嘩啦嘩啦,這聲音沒有節奏、沒有章法、沒有邏輯,除了讓聽著它的人心煩意亂、手足無措、惱羞成怒之外,什麽意義都沒有。

一股從未體驗過的挫敗感,讓他那一向以理性和冷靜著稱的頭腦,也為無名之火脹滿。

不行,我不能這樣下去!

不能讓心神為對手所亂——這是推理者要恪守的基本原則。

可恨的家夥,我一直認為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對手的!

對了,當實在找不到作案方法時,搞清嫌疑人在案發時間的行動,發現可疑之處,也是突破的辦法。

他拍了拍汗津津的腦門,拿出手機,撥通了劉新宇的手機號碼。

好半天才有人接,電話裏面亂糟糟的。呼延雲暫時也沒想那麽多,直接說道:“老劉,於文洋家著火了!”

“啊?”劉新宇一驚,“怎麽搞的啊?”

呼延雲說:“暫時還沒搞清楚著火的原因,我想問問你,過去半小時左右,段新迎出沒出家門?”

劉新宇說:“出家門了啊。”

“去哪兒了?”呼延雲火急火燎地問。

劉新宇下面一句話,差點把呼延雲的鼻子氣歪了:“他就坐我旁邊,跟我一起在飯館裏吃飯呢。”

呼延雲喘了半天粗氣,才壓低了嗓子說“:你肯定,過去半個小時他沒到於家附近來?”

“啊?”劉新宇大聲說,“我聽不見,這裏面人多,亂著呢,你稍等哈……好了你再說一遍,我到門外面來了。”

呼延雲強壓住胸頭一口惡氣,把問題重復了一遍。

劉新宇說:“豈止半個小時啊,早晨8點半他上門來找我,到現在,我倆一直在一起呢,我先陪他去區人才招聘市場看了看,快到飯點了,才帶他來一起吃個飯。”

區人才招聘市場離這裏非常遠,如果劉新宇說的是真的,那麽段新迎別說親自來施放燃燒彈了,就連遙控無人機轟炸都不趕趟!

“那麽……”呼延雲的問題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這一上午,段新迎的神情、語態有什麽不正常的地方麽?”

“一點都沒有,就是個老老實實找工作的求職者,我可以肯定他和於文洋家的火災一點兒關系沒有,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這档子事兒呢。”

掛斷電話,呼延雲思忖:難道一切是那個疑似段新迎“助手”的鞏柱做的?可是他剛才明明是和自己“背道而馳”的……要不,他就是故意讓自己和夏祝輝看見他的“去向”相反的?不對,如果按照這個邏輯,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鞏柱不僅事先知道自己和夏祝輝要來紅都郡勘查,還要知道他們一定會走那條斜街小路,這怎麽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