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第2/4頁)

“謝謝。”

“哦,你媽媽現在怎麽樣?還好嗎?”文好古的眼神在閃爍。

白璧知道文好古一直很關心她媽媽。據她所知,好像父親和母親還有文好古,他們3個人在大學時候就是很要好的同學,這其中可能還有一些糾纏不清的三角關系,誰知道呢?不過文好古對他們一家的關心卻是顯而易見的,白璧淡淡地說:“媽媽和過去一樣,還是住在精神病院裏,沒有任何好轉跡象。”

“我已經很長時間沒去看她了,過幾天抽空去一次。但是,我現在更擔心的是你,我怕你會受不了這次事情的打擊。”

“我不會有事的,放心吧。文所長,今天我怎麽沒有見到許安多?”

“許安多?你一定不知道,他也出事了,就在江河的追悼會結束以後的那天晚上,在蘇州河邊上出了車禍,他開著摩托撞在河堤上,當場死亡,慘不忍睹。”

白璧的肩膀又開始顫抖了,她睜大著眼睛,似乎無法理解這一切,她又想起了那天追悼會結束以後,許安多叫住她卻又欲言又止的樣子,還有他穿一身黑色運動裝跨上摩托車從殯儀館門口絕塵而去的情景,白璧沒有想到,他疾駛出去以後,走上的竟然是一條死亡之路。和江河有關嗎?她低下了頭,隱隱約約間,感到了什麽。

“白璧,你怎麽了?我知道你聽到這消息一定非常驚訝,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誰也無法挽回,這些天,我們研究所都沉浸在這種氣氛中。”

白璧點了點頭:“是的,這實在太突然了,我沒有想到許安多這樣的人也出事了。”

“人生無常啊。”文好古把目光對準了窗外。

“文所長,我能去看一看江河出事的地方嗎?”白璧終於大著膽子問他。

文好古點了點頭,“當然可以。”他帶著她來到了另一個房間門口。

他掏出了鑰匙,打開了房門,一邊說:“自從江河在這裏出事以後,這個房間就被鎖住空關了起來,因為沒有人再敢在裏面工作了。”

門被打開,這裏的空氣很悶,讓白璧的呼吸有些困難,她注意到窗戶全關著,地上積著厚厚的灰塵。房間裏擺著幾張桌子,桌子上有一些電腦和考古儀器。一面墻壁邊上放著一排櫃子,裏面陳列著一些陶罐之類的文物,其中最顯眼的還是那具死人的頭骨。白璧看著這具猙獰的頭骨,卻一點也不害怕,她能感到那是江河的東西,沒什麽可怕的。

“知道嗎?這是唐朝一個太子的頭骨,是江河親手挖出來的。”文好古說。

白璧忽然想到了一個看似荒唐的想法:“也許,它就是唯一的目擊證人。”

“是啊,如果死人能開口說話就好了。”

如果死人能開口說話。能嗎?白璧在心中問著自己,忽然想到了那本女法醫寫的書《骨頭在說話》。

“這裏的一切都沒動過,全都是江河出事的那晚的擺放。公安局來仔細地查過了,但是沒有發現什麽異常,除了電腦是被他硬關機關掉的,一台進口的儀器也是直接拔掉插頭的,可以肯定他死前在操作電腦和這台儀器。也許有什麽特別的事,使他中斷了工作,立刻拔掉了電源。來,就是這兒。”

文好古在一張桌子前面指著一台電腦和一台儀器。

白璧走了過來,看著這些,感到有股特殊的氣息向她撲來,她的額頭頓時沁出了一些汗珠。

然後,文好古又指著地面,神色嚴肅地說:“那天早上,江河的屍體就是在這裏被發現的。”他仰起頭,呼出了一口氣,接著說:“江河頭朝下俯臥在地面上,頭朝著門的方向,嘴唇貼著地面,雙手緊緊握拳,據說死後他的手指無論如何都掰不開,是用鉗子才把手指掰開的。”

“他的手裏握著什麽?”

文好古看著白璧的臉慢慢地說:“他的手裏什麽也沒有。”

白璧沉默了,她現在不需要說話,只是怔怔地看著地面,她能想象出那天早上江河俯臥在地面上的樣子,他也許是在親吻大地。他一定是想要出去,或者,是要去接電話。她又想起了那晚給江河打電話,自己捧著電話聽著那邊鈴聲的時刻。她覺得現在他還躺在那裏,他只是工作得太晚,疲倦了而已,他只是想在地上躺一會兒,就像是躺在床上,他在等待著她的到來,她能把他從地上拉起來,把他喚醒,睜開眼睛,回到這個世界。可惜,他再也回不來了。

許久,白璧才擡起頭,也許剛才有些失態了,但現在緩過勁來了,她平靜地對文好古說:“文所長,這台電腦裏有什麽內容?”

“這是江河專用的,我也不太清楚,出事以後公安局把裏面的內容復制過帶走了,好像都是些研究中的數據。”

“那麽這台儀器呢?”白璧伸出手,輕輕摸著這台儀器的表面,一層輕輕的灰塵沾上了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