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三樁命案(第2/4頁)

最初語氣倒還平和,漸漸就轉為瘋狂似的怒吼,最後變成了淒厲的大笑。

猙獰的模樣,讓高屋敷背後掠過了一陣難以言喻的惡寒。當然並不只是由於他聽到了富貴的瘋狂笑聲,她話語中的內容也是原因。事實上,自從她一開口,裏廳的氣氛就越發沉重了。從一開始就四處彌漫的緊張氣氛進一步升級,還有異樣的氣息湧了進來。

而這時,一枝夫人語驚四座,把不祥的氣氛攪得更為混亂。

“說起來,長壽郎少爺的頭還沒找到呢。好像有一種叫指紋什麽的鑒定手法,但我身為二守家之長,沒法接受這種玩意兒。所以如果在正式找到長壽郎少爺的頭、確認他已死亡之前,出現了具有一守家繼承權的人,我決不認可。”

“姐、姐姐!你這不是胡來嗎?”

“我怎麽胡來了?”

“通過確認長壽郎的身分一事,你應該已經明白指紋是什麽了。所以聽說證書上還有嬰兒的手印,就覺得不承認是不行了。正是因此,你才胡攪蠻纏提出那種要求——”

“胡攪蠻纏的人是你吧!一開始就是你不想承認長壽郎少爺的死——”

“什麽啊!那已經正式——”

“巡警先生……”

富堂翁和一枝夫人針鋒相對的氣勢完全壓倒了高屋敷,而這聲呼喚終於讓他回過了神。呼喚他的是江川蘭子,不知何時她也站在了斧高身後。

“姑且把斧高擡到我的客房去吧,然後再聯絡醫生——”

“說、說的是啊……”

高屋敷慌忙抱起斧高,跟在走出裏廳的蘭子身後。臨走他回頭看了一眼裏廳,發現除了正在激烈爭執的富堂翁和一枝夫人,所有人的視線都專注在斧高身上。

視線的目標並不是自己,但高屋敷還是覺得毛骨悚然。之前高屋敷也一直同情斧高的境遇,但一想到他如今、今後會是怎樣的命運,就有一種絕望之感。

(對他來說,做一個孤苦伶仃的傭人更好吧。)

哪怕長壽郎還活著也好啊,但高屋敷轉念又為自己的頭腦不清而羞愧。如果長壽郎在世,斧高的身世秘密壓根就不會揭開了。

“請等一下。我馬上鋪墊被。”

一到客房蘭子就把桌子移至角落,從壁櫃裏拿出墊被鋪在了榻榻米上。

“小斧情況怎麽樣?”

甲子婆出現了。看來是緊隨兩人之後來的。

“啊,藏田婆婆——”

“我已經吩咐人去叫伊勢橋醫生了。來,我看看……”

甲子婆的回答表明她知道高屋敷要問什麽。她隨即用手摸了摸躺在被墊上的斧高的額角,又在頭上到處撫摩。

“嗯嗯,看樣子沒什麽大不了。突然聽到那些話,所以吃了一驚嘛。剛巧那時夫人扔了個茶杯過來,所以更是嚇得不輕,結果就昏過去啰。”

“精神上和肉體上的雙重打擊啊……對了,藏田婆婆,富堂翁所說的——”

“嗯,是真的。”

和興奮異常的高屋敷比起來,甲子婆應答的語氣十分淡然。

“難道把他收養過來,就是因為預見到今天這樣的風波會發生……”

“巡警先生,怎麽說這也不可能啊。如果不是幾多家出了那種事,斧高如今還應該在八王子生活呢。”

“就是說,因為父親戰死、母親殺了他的兄姐後又自殺,所以一守家才不得已收養了他嗎?”

“是,送給外人也不行,因為他已經懂事了嘛。不過這樣看起來,那孩子會來這個家,也許是某種看不見的力量起了推動作用——”

“藏田婆婆的意思是,這是命?”

“是啊,淡首大人的……”

萬幸的是,斧高在伊勢橋到來之前就恢復了知覺。醫生的診斷和甲子婆一樣。不過他認為,雖然沒有大問題,斧高還是睡到明天早上比較好。

接受伊勢橋診治時,斧高很安靜。但醫生一回去,他就急著想問甲子婆,關於自己身世的詳細情況。他還央求蘭子告訴他,暈過去後裏廳的人們都說了些什麽。

當然,她倆和高屋敷都只說現在應該靜養,拒絕回應他的請求。然而斧高卻執拗地什麽話也不聽。高屋敷也是第一次見到他如此強硬地抗拒大人的意見。啊,甚至連甲子婆都十分驚訝。無奈之下三人商議決定,姑且說一些事好讓他心滿意足地入睡,否則他只會激動個不停。不過,他們沒忘記叮囑斧高,他只能躺在被褥上靜聽。

高屋敷也想陪伴在側,但他能參加親族會議是由於大江田給了特別許可,所以現在必須回工作崗位了。他把接下來的事托付給兩人後,就向媛首山趕去,那裏正延續著昨天的大規模搜索。

第二天搜山以一無所獲告終,當晚一守家舉行了長壽郎的守夜式。和大江田、巖槻一起前往的高屋敷確鑿無疑地感覺到,聚集在棺前的秘守族人之間,難以言喻的異樣氣息好似暗流洶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