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3/5頁)

讓-皮埃爾搖搖頭:“埃利斯剛來不久,還沒什麽機會樹敵。當地人拿簡當聖女貞德一樣崇拜,沒人不喜歡她——對了!”話已出口,他這才想起並非如此。

“怎麽?”

“毛拉!”

“啊!”

“不知什麽原因,他就是看簡不順眼。可能是因為她的治療比毛拉的有效,但不光是因為這個。我的醫術也很厲害,但並沒有得罪他。”

“他可能會叫她‘西方婊子’。”

“你怎麽知道?”

“他們就這樣。這個毛拉在哪?”

“他叫阿蔔杜拉,住在班達村外五百米處的一所房子裏。”

“他會開口嗎?”

“他對簡恨之入骨,應該不會護著她,但要背著人才行。咱們不能堂而皇之降落在村裏,然後把他帶走。所有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他就不會開口了。我必須私下去找他……”讓-皮埃爾邊說邊忖度,這樣做可能面臨什麽樣的風險。想到自己所受的屈辱,只要可以復仇,任何風險都值得!

“你把我送到村子附近,我可以藏在村子和他家之間的路上,等他出現。”

“如果他一天不‘出現’呢?”

“是啊……”

“那就逼他出現。”安納托利皺皺眉,“跟之前一樣,我們把村民都圈進清真寺,然後放他們走。阿蔔杜拉肯定會回家。”

“但他會是一個人嗎?”

“……如果先放女人,命令她們回家,等到放男人時,他們必定會馬上回去看看女眷是否安全。阿蔔杜拉家附近有人住嗎?”

“沒有。”

“那就應該會一個人走回家。你可以藏在灌木叢裏。”

“跳出來可能會被他割喉。”

“他帶刀?”

“哪個阿富汗男人是不帶刀的?”

安納托利聳聳肩:“你可以帶上我的手槍。”

讓-皮埃爾喜出望外:雖然他不懂怎麽用槍,但被信任還是很高興。“就用它來嚇嚇人吧。我需要些阿富汗人的衣服,以防撞上其他當地人。如果碰到熟人怎麽辦?得找塊頭巾把臉遮住……”

“這個好辦。”安納托利用俄語喊了句什麽,三個士兵立馬起立進屋,不一會兒便帶著馬販子回來。“你可以穿他的衣服。”

“很好。兜帽可以把臉遮住。”他轉而用達裏語沖老人道:“把你的衣服脫下來。”

起先,老人並不樂意:裸露身體對阿富汗人來說是“莫大的恥辱”。安納托利用俄語吆喝了兩句,兩個大兵將老人按倒在地,扒下他的衣服。眼看著那兩條樹棍一樣的細腿和老人破爛的襯褲,他們哈哈大笑。大兵松了手,老人趕忙捂著胯下逃開,他們笑得更起勁了。

讓-皮埃爾可沒有閑心笑。他脫下一身歐洲人裝束,套上了老人的兜帽衫。

“你一身馬尿味兒。”安納托利說。

“穿在身上更難聞。”

他們上了直升機。安納托利接過駕駛員的耳機,對著無線電話筒講了幾句俄語。讓-皮埃爾十分緊張。要是半路跑出兩三個遊擊隊員,看到他用槍指著阿蔔杜拉怎麽辦?五獅谷沒有人不認識讓-皮埃爾。他跟蘇聯人一起進村的事肯定已經傳得人盡皆知。毫無疑問,多數人都知道讓-皮埃爾是個間諜,現在肯定是頭號公敵。當地人見到他,一定會把他撕得粉碎。

興許是我們想得太復雜,他想。或許應該直接空降過去,把阿蔔杜拉帶走拷打一番,讓他招認。

不行。這招兒昨天試過,不管用。只有這樣。

安納托利將耳機交還給駕駛員,對方馬上就座,並發動直升機。趁這當兒,安納托利掏出手槍交給讓-皮埃爾:“九毫米口徑的馬卡洛夫。”安納托利彈出彈匣,裏面有八發子彈。他將彈匣合上,指著手槍左面道:“這是保險栓。看不見紅點,就是上了保險。”他左手持槍,右手將槍膛向後一拉:“這樣就給槍上了膛。開槍時,長扣扳機再次上膛。”說完將手槍交給讓-皮埃爾。

他的確信任我。一時間,欣喜戰勝了恐懼。

直升機起飛,他們沿五獅谷向西南而去。在讓-皮埃爾看來,他與安納托利合作默契。安納托利讓他想到自己的父親:一個睿智、堅決、果敢的男人,對共產主義堅信不疑。如果我們此次成功,興許就能再次並肩作戰。想到這裏,他不由得一陣欣喜。

直升機在達奚特-裏瓦轉向東南,沿裏瓦上遊進入山區,從後山逼近班達村。

安納托利再次對著耳機發號施令,然後在讓-皮埃爾耳邊大喊:“村民都進了清真寺。毛拉的妻子回家要走多久?”

“五到十分鐘吧。”

“你想在哪裏下?”

讓-皮埃爾想了想:“所有村民都在清真寺了,對吧?”

“對。”

“洞穴查過了嗎?”

安納托利轉回到無線電詢問,答道:“查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