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像花環的花圈(第4/8頁)

可惡的男嬰,肯定是他搞的鬼!他不但要讓這個家一貧如洗,還要讓這個家星離雨散……

可是,他是怎麽拍的呢?

卞太太陡然想起昨夜那個夢:到頭了……

她一張張撕那些照片,眼淚流下來。她說:"卞疆,你打我吧。"卞疆冷冷地說:"離婚。"她呆呆地看著老公,說:"不能挽回了?"卞疆:"你說呢?"她看得出來,他已經鐵了心。

他站起來,翻箱倒櫃,終於找到了他們的結婚證,他把它裝進口袋,平靜地說:"我在前面走,還是你在前面走?"卞太太說:"我。"她慢慢朝門外走,走過卞疆身邊時,她突然緊緊摟住他,大哭起來:"卞疆,你原諒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卞疆沒有表情。

卞太太一邊哭一邊說:"我一個人在家,快三年了,實在沒意思……你理解我嗎?"卞疆沒有表情。

卞太太:"你讓我用後半生彌補你,好嗎?"卞疆還是沒有表情。

卞太太:"那個算卦的老頭早就說我們到不了頭,卞疆,發生這件事,是命中注定的,你別這樣恨我,好不好?我們一起和命抗爭,好不好?你別離開我,好不好?……"這時,卞疆眼裏的淚流下來。

卞太太顫顫地說:"都是那個男嬰搗的鬼,他偷了我們的錢,又要逼我們離婚……"卞疆大聲吼道:"是誰搗的鬼不重要!不管怎麽說,你是不是跟人家睡了?"她啞口無言了。

卞疆擦擦淚,平靜了一下,說:"你洗洗臉。還是我先走,我在那裏等你。"然後,他大步走出去了。

卞太太哭得癱倒在地。

卞疆和卞太太很快就把離婚手續辦完了。

盡管他們沒有對任何人聲張,但是鎮裏很多人還是知道了這個消息。

卞疆走了。他把房子和家裏所有的東西都給了卞太太(我們繼續叫她卞太太),一個人去漂泊天涯。

他離開小鎮的那天,就像電影裏演的一樣,天陰了,雨淅淅瀝瀝落下來。

卞太太知道這個男人再也不會回來了。她像傻子一樣站在門口,看著他的背影遠去,直到看不見……這狠心的,竟然沒有回一下頭。

她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卞太太盼著老公回心轉意,突然出現。

可是他再也沒有回來……

這天,卞太太突然回想起,那天她翻看那些偷拍的照片,其中一張照片裏有那個男嬰,他在卞太太和鎮長的旁邊睡著!

卞太太糊塗了,只要有一個鏡頭裏出現了男嬰,就說明這些照片不是他拍的。

不是他拍的!

那是誰?

還有一個第三者埋伏在暗中,潛藏在她家的某一個地方,把他們交歡的場面全部偷看,把他們的癲狂愛語全部偷聽?

她感到後背發冷。

垃圾精?

張古跟蹤收破爛的老太太,摸清了她的住址。

她住在小鎮西邊,在郊外,空曠的野地裏有一座孤零零的磚面土房,原來住著一個老道,後來老道死了,就空了。

她大多時候都呆在那間孤零零的房子裏,不知道幹什麽。偶爾她才推著垃圾車出來轉一轉,天很早就回去了。

她還和從前一樣,從來不到17排房收破爛。除了張古,沒有人注意到這個細節。

張古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難道17排房有她害怕的人?

當然,張古要上班,要寫報告,要和朋友聚會,要吃飯睡覺,要上廁所,他不可能每時每刻跟蹤這個老太太。

一天,很晚了,張古寫一個工作總結類的東西。

他的旁邊放了啤酒,他一邊喝酒一邊打字。

電話響了,他拿起了話筒:"喂——"原來是馮鯨,他說:"張古,我想,我想跟你說個事……"張古:"什麽事?"馮鯨:"我跟那個永遠的嬰兒又在網上聊天了。"張古:"有什麽發現嗎?"馮鯨:"其實也沒什麽,直到現在我仍然對她很信任。只是……"張古等待下文。

馮鯨:"只是她說了一些話,讓我有點猜疑。"張古:"她說什麽了?"馮鯨:"我們聊起了哭的話題。她說,她從來沒有流過一滴淚。我問她為什麽。她說,因為她的四周是沙漠。"馮鯨:"她對我說,哪怕你的眼淚包含天大的委屈,掉在沙漠上轉瞬就無影無蹤,太微不足道了,惟一的結果是滋潤了沙漠。"馮鯨:"她對我說,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顆沙子對你的委屈負責。"馮鯨:"她一直說她嬌生慣養,我覺得她不應該有這樣的心態。"張古:"還有嗎?"馮鯨:"沒有了。"張古:"我覺得這很像一個要強的女孩子說的話,沒什麽大驚小怪的。"放下電話,張古繼續喝酒,打字。

可能是啤酒喝多了,他突然想撒尿,就出了門。

外面漆黑一片。那條莫名其妙的狗又開始汪汪汪了,張古至今不知道那是誰家的狗,也不知道它在哪裏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