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像花環的花圈(第2/8頁)

很快,它又響了。她不敢再接,瞪大眼睛死死盯著它。

它一直在響,很急切,直到窗外的公雞叫出第一聲,它才陡然停止……

黑夜漫長,白晝短暫。

太陽很快又要落山了。連類哆哆嗦嗦地給胡楊打了一個電話,她想讓胡楊來陪她一夜,她實在挺不住了。

胡楊竟然不在。他的孩子說他到外縣拉貨去了,要一周之後才能回來。

連類沒指望了。最後,她只好去找慕容太太,謊說夜裏有人打騷擾電話,她很害怕,請慕容太太晚上來跟她做個伴。

慕容太太爽快地答應了。她還沒有完全從痛失愛女的悲郁中解脫出來,老公又遠在天邊,她晚上正好有個伴說說話。

慕容太太跟連類睡了三天。三個夜裏,那電話都沒響一聲。第四天,連類不好意思再讓慕容太太做伴了。

又剩下連類一個人了。

她安慰自己說:也許那天是一個逼真的夢,是自己把陰陽給混淆了……

在天黑之前,她拔掉了電話線。

電話沒有響,電話當然不可能再響。快半夜的時候,提心吊膽的連類終於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突然,她被什麽聲音驚醒了。她驚恐地豎起耳朵:那個嬰孩的哭訴聲又來了!

她嚇得面無人色:電話線不是拔掉了嗎?

那聲音飄蕩在漆黑的窗外,緊緊貼著窗戶:媽媽……你別丟下我……你別丟下我呀……我好冷啊……我好冷啊……

連類本能地抓起電話要報警,忽然想起電話線被她拔掉了。她大喊起來:"有鬼呀!有鬼呀!"鄰居都被連類叫醒了,紛紛跑來。

他們看見連類只穿著內衣,站在窗前,揮舞一條長褲,往窗外驅趕著什麽。窗外漆黑。她的動作讓人感到很恐怖。

慕容太太大聲問:"連類,你在幹什麽!"連類驚恐地說:"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大家都意識到連類可能是瘋了。

慕容太太又問:"你哪有孩子?"連類很生氣地瞪了慕容太太一眼:"我有沒有孩子你管得著嗎!"李太太強制地把她手中的長褲奪下來,抱著她坐在床上。她像小貓一樣縮在李太太的懷裏,不停地顫抖。慕容太太打開冰箱給她倒了一杯梨汁。卞太太站在她的面前,柔和地說:"連類,你冷靜點,大家不是都在嗎?到底發生了什麽,你說出來,心裏也痛快一些。"連類突然大哭:"我的孩子回來了,他不想走啊,我作孽啊!"卞太太:"你的孩子在哪兒呀?"連類驚恐地指著窗戶:"他就貼在窗戶上,你們快點趕他走!"這時候,張古來了。

他站在連類面前,問了一些問題,還做了筆錄。這些問題,在別人看來可能毫無用處,甚至有點古怪,張古卻相信他是在抄近路逼近謎底……

連類折騰累了,她在李太太的懷裏沉沉地睡去。

張古小聲問大家:"連類清醒的時候,最後誰跟她接觸過?"慕容太太說:"我。她說有人打騷擾電話,讓我做伴。"張古若有所思,把這一條記上,還畫了重點號。然後,他開始檢查電話線,發現電話線被拔掉了。

……這一夜,大家都沒有離開。

天亮後,有人給連類的婆家報了信,他們把連類從17排房接走了。

接著,婆家又給連類的舅舅報了信,他們把連類從絕倫帝小鎮接走了。

17排房有一個房子空了。

連類的婆婆要把這個房子賣掉,可是買主來看過房子後,說什麽都不買了。

因為,那買主在院子裏又看見了一只像花環的花圈。

一樁婚姻的終結(1)

卞家房款失竊,引起鐵柱的高度重視。

案發後,他立即到現場勘察。跟以前所有的案件一樣,他沒有得到任何線索。

門窗都鎖著,沒有被破壞的痕跡。房子裏除了卞疆夫妻倆,只有一個還不會說話的蹣跚學步的孩子。

怎麽回事呢?他又想不明白了。

這天晚上,卞疆對太太說:"明天我就走了。"她有點害怕,一下抱緊了老公:"我一個人害怕。"卞疆:"我必須得走了,生意已經被耽誤了。"太太:"我也跟你去。"卞疆:"不行,我們幾個合夥做生意,都是男人,一起吃,一起住,你去怎麽辦?而且,人家都沒有帶家屬。再說,我們這種生意不固定,今天跑到這裏,明天跑到那裏,天天都在車上,很動蕩。"太太:"那也不能總把我丟在家裏啊。"卞疆:"我更想你。等我的生意做出一定規模,穩定了,我立即接你走,再也不回來了。"太太:"你快點接我啊。我害怕這個地方。"卞疆:"我會的。"太太:"你別睡,等我睡著了你再睡。"卞疆:"好的,我等你,你睡吧。"……半夜時,卞疆被什麽聲音弄醒了。他睜開眼,聽見是身邊的太太在說話,她一邊哭一邊說:"你別走!你別走!"四周太黑了,太靜了,太太的聲音顯得很突兀,很恐怖。卞疆使勁推她的肩,好半天她才醒過來。她萬分委屈地抱住卞疆,哭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