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37

庫馬利走過神廟後方,經過了殘余的後石墻,進入了一個叫“掠奪所”的地方,在古代,角鬥士的屍體會送來這裏,卸除掉他們身上的武器。

她很好奇上頭發生了什麽事情—想必過不了多久,她就會聽見哥哥的呼喊聲,告訴她事情結束了,他們可以離開了。

真是可惜,她心想—史畢茲是個聰明的調查好手,絕對是她所畢生見過最厲害的。光是“法國屋”那兩面鏡子的想法,就是個證據。有關他身份的整套詭計,本來也可以安全過關的,只不過他開車穿越邊境時,那輛租來的車可以追溯到他身上。美國不是也有車牌辨識系統的攝影機嗎?那種系統大概還是他們發明的。真奇怪,這麽一個聰明的人,竟會犯下這種錯誤。

當然,要不是土耳其情報局的副局長打電話給她,她永遠不會曉得他真正的身份。說起來,情報局的那些人是怎麽回事?打了通電話之後就毫無消息—沒有後續的追問,沒有來追查史畢茲的行動或細節。她光是利用販毒圈子的熟人,闖入史畢茲的旅館房間一次,就查到了比土耳其情報局更多相關的事情。事實上,他們好像對史畢茲不是很感興趣。

她忽然有了個非常可怕的想法:要是那個美國人根本沒有犯錯而開車穿越邊境呢?比方土耳其情報局的那位副局長是他們的人,或者有人攔截了她的電話轉接到別處,於是跟她講電話的根本不是那位副局長呢?萬一那其實是個騙局呢?那就表示她是受騙把信息告訴她哥哥,把他從暗處引出來露面。

“真主在上—”她說,開始奔跑。

她跑過古代角鬥士的武器和盔甲儲存的地窖,奔上一道長長的斜坡,斜坡盡頭就是“死亡之門”,古代角鬥士的屍體就是從這裏運出去的。

她快跑到那道傾頹的拱門時,整個劇場舞台在她面前展開,此時她脫離死角的手機開始響了。她掏出來,看到自己至少有一打未接電話。全都是她保姆打來的,現在的這一通也是。

她接了,非常驚恐,用土耳其語說:“什麽事?”

但回答的不是她的保姆。而是一個說著英語的美國男子。“蕾拉·庫馬利?”他問。

她嚇壞了,大喊道:“你是誰?”

但他沒回答,而是照著我們在旅館房間裏所擬出來的台詞說:“我發給你一段影片。你去看。”

她困惑又害怕,好像沒聽到這些話,只是再度質問他是誰。

“如果你想救你侄子,就去看那個影片。”班說,“那是實時畫面,現在正在發生的。”

她侄子?庫馬利心想。他們知道一切了。

她雙手顫抖,幾乎哭了出來,趕忙找到了那個影片,打開來。她一看差點暈倒,只是朝著電話尖叫,“不……拜托……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