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49

我走進兩個小房間。冬天時,蔣凡可就住在這裏,但現在家具全蓋上了防塵罩,其他東西都打包搬走了。

我打開那個手持式儀器的開關,看著上頭的電壓表指針動了起來。這是瑞士制造的,非常貴。這個儀器是營造工人和裝修工人用的,可以測出墻壁裏和天花板的電線位置,免得亂釘釘子而把自己給電死。

如果船屋裏有一道秘密門或活門,我想不是機械式就是電動式操作的。機械式的麻煩是太復雜:必須用上一些杠杆和滑輪組、鐵鏈和平衡物。但如果是電動系統,就只需要一個電動馬達,所以我相信這裏的活門比較可能是電動的。

我舉高那個儀器,把它的兩個叉齒放在墻上,開始搜尋所有的墻壁。我想找出一條通往暗藏開關的電線,但盡管那個儀器找到很多電線,但全都是通往電燈或插座的。我搜尋完墻壁,就開始搜尋天花板和地板,還是一無所獲。

我朝樓下走,發現風又大了起來。有個風暴快來了,吹得靠海的門嘩啦作響,但我沒理會,走進了工坊。這個房間緊靠著崖壁,裏面充滿了電動工具,架上放著一罐罐油漆,我想是最可能隱藏著一道暗門的地方。我從後墻開始找,動作很快。

電壓表的指針不斷跳躍—墻上到處都是電線,但每一條都通往插座或電燈開關,我試過了,全都沒問題。至於天花板和水泥地板,我也試過了,連工作台底下都沒放過,結果全都沒有收獲,我覺得很喪氣。

我一面懷疑自己會不會太在乎那些納粹黨徽而受到蒙蔽,一面走進了更衣室。我在一張木制長椅下找到了一個開關,一時精神大振,但結果發現那只是控制地板下的暖氣開關。

然後我走向淋浴間,但決定先去檢查廁所。剩下的可能性不多了。

廁所裏面的天花板和地板沒問題,三面墻也都沒問題。但裝了盥洗台和鏡面小藥櫃的那面墻,我測到了訊號。

那面墻上沒有電燈開關或插座,但顫動的指針並沒有讓我興奮:我想藥櫃裏頭有個小燈。我打開鏡門,除了一把舊牙刷,裏面什麽都沒有。

我利用那個電壓計,循著灰泥墻裏追蹤一條電線,最後碰到馬桶和水箱,只好停下來。這就怪了,這條電線沿著一道側墻鋪設,然後進入角落消失。馬桶後面會有什麽?我好奇著,於是敲敲那面墻,是石塊或磚頭,實心的。

我回到小藥櫃,利用電壓計尋找周圍。那條電線絕對是在藥櫃後方終止的。這個小藥櫃是木制的四方形,我仔細檢視著:藥櫃很舊,幾乎可以確定是在房子剛蓋的時候就裝設的,但鏡子是新的。我很好奇會不會是維修人員—蔣凡可—被要求換一面新鏡子,然後當他把藥櫃從墻上卸下來時,發現了後頭有更有趣的東西。

我用鑰匙圈上的手電筒,加上手指,在藥櫃的邊緣摸索。如果藥櫃後頭有個開關,那麽一定有個辦法可以很容易接觸到才對。但結果好像沒有,我正在考慮要松開螺絲,把那個藥櫃從墻上卸下來,或者去工坊拿一把槌子把藥櫃敲爛。此時我發現了一個巧妙的小控制杆,就藏在藥櫃底部的邊緣。

我拉了一下,那個藥櫃從墻上往外移,我可以順著鉸鏈將它往上擡起:德國工藝的完美作品。

它後方嵌入墻壁內的,是一個黃銅按鈕,上頭刻著納粹字徽。我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