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司南圖記(第3/4頁)

依據這些記載和理論,眼前這塊古樸的黃銅“司南鬥盤”顯然便是司南的組成部分,所缺的只不過是一支由磁石精心打磨而成的長勺而已。

但我和耿婆卻並不這麽認為。

無論從黃銅的質地還是從制作的工藝上來看,這塊司南鬥盤都不會是仿冒的贗品,但如果說它是從張良墓中發掘的,卻又有些疑點。

“我記得漢代是地盤發展演變的一個轉折點,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地盤刻度變成了十二個方向。”我思索道,“這塊司南鬥盤的刻度卻是八個方向,照此看來,它的制成年代應該早於張良所處的漢代。”

“未必,司南的最早記錄出現在戰國時期的《韓非子·有度篇》,秦朝當政本就不長。”林嶽搖頭道,“從時代上來看,張良會持有改良前的司南也不為過。”

“自戰國到秦漢,金屬制品原材料采用的是青銅,兵器和日常用品都是如此,只是配比不同,堅硬度不同。”我反駁道,“難道張良會舍本求末地去專門鑄造一個黃銅的司南鬥盤?是為了標新立異,還是別有天機?”

“照你那意思……得,別和我說你是參照那根錐子得出的結論。”林嶽眉毛一揚,“少昊之子那可是三皇五帝時代的人物,這年月也忒早了點吧。”

就在我和林嶽爭辯不休的時候,S已經將司南鬥盤的圖形導入到了筆記本電腦中,通過3D立體建模的方式同比制作了一個虛擬司南鬥盤。暉兒則在一旁盯著上面的各個刻度,若有所思地翻動著一本筆記,繼而雙手飛快地在電腦上操作著,屏幕的一側不住地閃過一排排驚人的運算數字,正中漸漸形成了一個復雜的數學模型。

“這倆小子跟烏眼雞似的,年代啥的還要爭嗎?”耿婆瞥了我倆一眼,“你們也不瞅瞅這司南鬥盤上的八卦排列。”

我倆聽得一陣迷糊,不約而同地向那司南鬥盤望去,乾、兌、離、震、巽、坎、艮、坤?!這不是……

“先天八卦,乾南坤北,乾為金,坤為土,針秉先天之金氣,於乾為同體,於坤為金母,此針所以首南而尾北也。至漢張子房只用十二支,至唐一行除戊己二幹居中只用八幹……”耿婆的話戛然而止,沖著我倆搖頭道,“這下面的我就不背了,人老了,這記憶力就差了啊。”

這是清代孟浩所著《雪心賦正解》中的一段文字,是風水堪輿典籍中的一段經典詮釋,說的就是先天八卦的地盤刻度。“漢張子房”便是張良,而當年他改進姜太公的奇門遁甲局七十二局為十八陰陽遁局時,用的也是後天八卦原理。

如此看來,這個以先天八卦為基礎的司南鬥盤,年代確實是在三皇五帝時代。

“說是這麽說,不過老婆子也弄不懂這鬥盤的奧妙。”耿婆嘆道,“司南盤我見多了,可這個樣子的卻第一次看到,居然還會打上孔。”

說到那個孔洞,按司南的構造原理來說更是一個奇怪的現象。從孔洞光滑的邊緣可以看出,這是制造者刻意造成的,但司南上作為指針的磁石長勺需要底盤絕對光滑,如果出現這樣的孔洞勢必便會增加摩擦力,這樣一來這個司南的精確度就會受到影響。

三皇五帝、先天八卦、司南鬥盤、圓孔……難道這塊鬥盤是另一件指南儀器的組成部分?!

“也許我們都被慣性思維蒙蔽了。”沉默許久的暉兒突然道,“我想,這個司南指的應該是司南車,年代成於黃帝時代。”

《晉書·輿服志》曾這樣記載:“司南車,一名指南車,駕四馬,其下制如樓,三級,四角金龍銜羽葆,刻木為仙人,衣羽衣,立車上,車雖回運而手常指南。”它是一種指示方向的機械裝置,是在聯合運用車輪、滑輪、各種齒輪和繩索的基礎上的指南針的原始形式。

暉兒的結論並非空穴來風,如果結合這塊司南鬥盤的以上特征,那麽它很可能是指南車的方向標記部分,而那個圓孔便是導杆孔,用來穿出支撐木人的導杆。從三皇五帝的時代背景去追溯這塊司南鬥盤的確切時間,那麽被鎖定的目標就只會有一個,最早應用指南車的人——軒轅黃帝。

“我參閱了姜老送我的筆記,上面的記載和這塊司南鬥盤幾乎完全相符。”暉兒遞過手中的筆記道,“只不過它的盤符設計似乎在凸顯著奇數幻方陣列,我大約地列出了一系列算式,但卻看不出結果。”

那本泛黃的舊筆跡上清晰地畫著與司南鬥盤相似的圖案,而從九宮八卦的標記上可以分明地看出,這塊司南鬥盤上刻意留下了清晰的數字。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四八為足,五居其中。”我看著數字標記脫口而出,“這是洛書的幻方陣列,後天八卦是源自洛書,這個先天八卦怎麽會遵循洛書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