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 暗之卷二 暗夜屠夫 ](第2/6頁)

良久,我在地上坐下,脫掉腳上那雙臭氣熏天的鞋,將黑漆漆的雙腳伸入水中。

冰冷的溪水刺激著我的腳部神經,但我依然強迫自己把腳放在水裏,使我的頭腦冷靜下來。

我需要把截止到目前所有發生的事件總結一下。

昨天晚上的奇怪經歷,我至今歷歷在目。身處在那種讓人不寒而栗的環境,又目睹了極其恐怖的景象,難怪我會在下山後做噩夢。

但是……

恐怖的黑夜已經過去,現在再回想一下昨晚的事,我覺得可能只是自己嚇自己。

我本來就害怕山頭的蝗神廟,再加上自己偷偷摸摸地去窺視別人的秘密,必然有點做賊心虛,所以也許昨晚自己看到的只是幻覺。

可是,幻覺會那麽真實嗎?

不不不……並不全是幻覺,起初看到的東西應該都是真的,比如那個流浪漢屁股底下的新墊子,再比如礦泉水和那把梳子。

但是之後的事情就……

想到這裏,我用手扇了自己一巴掌:礦泉水和梳子的事,因為不害怕,就說是真的;把頭拿下來的事,因為太過恐怖,就強調說是幻覺,這不是自己騙自己嗎?

可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會發生那種事嗎?難不成那個流浪漢真是個鬼不成?

不不不……與其讓我承認這些邪門歪道的東西,還不如承認自己膽小害怕。

也許……

也許當時只是光線昏暗,也許我在的位置使我的視線朦朦朧朧的,所以才會看錯。

所以,真實情況應該是:流浪漢戴的是假發。

正如我之前推斷的,流浪漢肯定有某個不可告人的身份,他故意偽裝成流浪漢的樣子,只為掩人耳目,身上的臭味也是為了避免別人靠近他刻意弄的,而那遮蓋住自己大半邊臉的雜亂的長發,也肯定是用來偽裝的假發。

昨晚我看到他用梳子梳自己的頭發,但梳了沒幾下就把手放在自己頭上,把整個頭都拿了下來,然後繼續梳頭。真實的情況應該是,他梳了幾下頭之後,感覺假發掛在頭上不太方便,於是把假發拿下來梳。當時我沒看清楚,再加上做賊心虛,所以才導致自己看錯。

沒錯,就是這樣。

沒有比這個更令人信服的解答了。

想明白這一切後,我暢快地伸了個懶腰,忽然,我冷不丁地打了個噴嚏,一股寒意傳遍全身。

我低頭看看雙腳,這才發現:我一直沉浸在思考中,雙腳已經泡在冷水裏二十多分鐘了。

“阿嚏!”

我打了一個噴嚏,接著便感到黏黃的鼻涕漸漸滴到唇邊,我拔起地上一把已經枯黃的草,用作衛生紙在人中部分擦拭著。

擦拭之後,鼻涕卻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流出來,我只得再次采集枯草,反復了三四回,我的上嘴唇已經被擦得紅腫了,鼻涕才不再流出來。

我是不是感冒了?

盡管雙腳已經從剛才冰冷的小溪中離開多時,但我仍感到小腿部位冷嗖嗖的,中午當頭的太陽直沖著我灑下日光,我絲毫沒感到溫暖。我總覺得今天就連太陽的半徑都縮短了似的,供熱不足,好冷。

也許這正是深秋已至的象征吧。

如今我的心情也變得和這節氣一樣,跌至谷底。

流浪漢的事,我至今十分在意。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養成了這種近乎偏執的性情:認定了要弄清一件事情,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我之前就有好幾次因為好奇,想要聽清楚旁邊人的對話,遭到了毆打。

其實昨晚發生的嚴重碰壁應該能讓我知難而退了,甚至還讓我幾乎嚇破了膽,但我仍然沒有想要退縮。

像這種恐怖片中的幾乎最俗套的情節,我以前從來不會害怕,但當我親身體驗後,才真正感到了恐懼。雖然之後經過我的分析,那晚發生的事應該只是我看到的幻象,但當時那種不寒而栗,至今都讓人心悸。

想到這裏,我感到自己的身體又禁不住顫抖了一下。

我現在要做的,是再次跟蹤那個流浪漢,一定要把他的底細摸清楚。

這次我決定不再等他回蝗神廟的時候再跟蹤他,我要跟著他下山,看他究竟在哪裏找到食物。而這正是我最好奇的地方。

我知道,這樣做被發現的可能會更高,如果流浪漢有一些不可告人的事,那我甚至有可能惹上殺身之禍。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如果還是像上次一樣,跟蹤他去蝗神廟,對解開他的真實身份毫無裨益。

那家夥整日吊兒郎當,根本不像流浪漢。但他每天卻能輕易地填飽肚子,肯定有什麽秘密!我猜想,也許小鎮裏的某個家庭與他有某種聯系,每天固定地為他提供三餐。我一定要找到是哪家,揭穿他們不可告人之事。

想到這裏,我竟然感到內心熱血沸騰,好奇心無法再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