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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了,”他說,“是老伯納德·佩萊格裏通風報信的。他真勇敢。而且是及時通報。我只希望通風報信的人是我自己。我對伯納德一向鐵不起心腸來。”

多諾霍微笑的雙眼直盯著柯蒂斯泛紅的五官,看著五官首先遲疑了一下,然後形成輕蔑的表情。

“那個手勢嬌滴滴的娘娘腔?叫他牽自己的貴賓狗去公園小便,我都信不過他。他退休後,我已經幫他安排了一個最上層的工作,而這個臭小子竟然懶得保護我。要不要來一點?”柯蒂斯問,用力將白蘭地的玻璃瓶摜到他面前。

“不行,老兄。醫生交代過。”

“我告訴過你了,去看我的大夫,地址道格給過你了,他只在開普敦。我們開飛機送你過去。坐那輛美國灣流噴氣機。”

“現在換馬有點太遲了,還是謝謝你,肯尼。”

“永遠都不算太遲。”柯蒂斯反駁。

因此是佩萊格裏沒錯,多諾霍心想,一面證實長久以來的懷疑,一面看著柯蒂斯從玻璃瓶裏再倒出一杯穿腸毒藥。畢竟你在某些方面還是能讓人預料得到,其中一個方面就是,你怎麽學都學不會撒謊。

五年前,膝下無子的多諾霍夫婦希望積點陰德,開車前往北方的鄉下,待在一個貧窮的非洲農夫家。這位農夫利用空閑時間籌措兒童足球隊聯盟。問題在錢上:載小朋友參加比賽的卡車要錢,球隊制服和其他珍貴的尊嚴象征也要錢。莫德最近繼承了一小筆遺產,多諾霍則得到壽險理賠金。在他倆回內羅畢之前,他們已經對全部小朋友承諾以五年分期付款的方式贊助。多諾霍從來都沒有這麽快樂過。如今回想起來,他惟一的遺憾是他一輩子在兒童足球上花的時間實在太少,花在間諜身上的時間實在太多。他看著柯蒂斯龐大的身軀彎腰坐在柚木扶手椅上,看著他像親切的外公一樣又點頭又眨眼,不知怎麽著,上述的想法再度掠過他的腦海。就是這種老阿公似的迷人風采讓我心寒,多諾霍告訴自己。

“兩三天前,我南下到哈拉雷19,”柯蒂斯很有技巧地坦承,一面以雙手擊膝蓋,傾身向前提振自信。“那個笨孔雀穆加貝任命了新的國家建設計劃部部長。這小子前途看好,我不得不說。你有沒有看過他的報道,蒂姆?”

“有,的確有。”

“年輕小夥子。你會喜歡他的。我們在那邊有點小工程,他正在幫助我們。他呀,非常喜歡來點賄賂。其實蠻有幹勁的。我認為你可能會覺得這點情報很有用處。過去不是正合我們意嗎,對不對?願意從肯尼K手中拿好處的人,也不會反對從女王手中拿好處,對吧?”

“對。謝謝。好情報。我會報上去的。”

繼續點頭眨眼,然後大口喝下幹邑白蘭地。“我在烏護魯公路旁邊蓋的那棟新的摩天大樓,知道吧?”

“蓋得很棒,肯尼。”

“上個禮拜我賣給俄國人了。道格告訴我,對方是個黑手黨老大。而且,顯然是條大鯨魚,不是像我們這邊有些人一樣是小蝦米。聽說啊,他正在跟韓國人談一筆很大的毒品生意。”他往後坐,以好朋友的深深關切神情打量著多諾霍,“好了,蒂姆,你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看起來很虛弱。”

“我沒事。有時候會這樣。”

“是化學治療對吧?我不是跟你講過,要你去看我的醫生,你就不肯。莫德怎樣?”

“莫德很好,謝謝。”

“遊艇你拿去用。放自己幾天假,就你們兩人去。跟道格商量。”

“還是謝謝你,肯尼,不過可能有讓人識破的危險,對不對?”

肯尼長嘆一口氣,兩條大手臂癱到腰間,山雨欲來。慷慨竟被人拒絕,沒有人比肯尼更咽不下這口氣。“你該不會是想加入‘和肯尼撇清關系’的行列吧,蒂姆?你該不會學銀行那些小鬼要跟我保持距離吧?”

“當然不會。”

“好吧,不要。你只會傷到自己。我跟你提到的這個俄國人,對了,知道他準備了什麽過冬嗎?他帶道格去參觀過。”

“洗耳恭聽,肯尼。”

“我在那棟摩天大樓下面挖了一個地下室。這裏沒有很多人有地下室,不過我決定挖個地下室當做停車場。花的錢讓我很舍不得,不過我就是這樣的人。四百個停車位給兩百間公寓。這個俄國人啊,他的名字我等一下再講,他在每個他媽的停車位上停了一輛白色大卡車,蓋子上漆著聯合國的字樣。從沒開過,他告訴道格,是在運往索馬裏途中從貨車上面掉下來的。他想拿來盜賣。”他揚起手臂,對自己講的故事興味盎然,“在搞什麽東西啊?俄國黑手黨盜賣聯合國的卡車!想賣給我。知道他想叫道格做什麽嗎?”

“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