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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麽要那樣做?”江南插嘴問道,“博士不是很愛理沙子嗎?”

“是很愛。但是他只愛作為‘少女’的理沙子。正因為這樣,他才殺死了理沙子。因為他不能容忍理沙子從一個純潔的‘少女’成長為一個汙穢的‘女人’。從某種意義上講,女孩子長到十二歲,就開始從孩子向成人過渡了。胸脯開始膨脹,初潮也來了。”

“原來是這麽回事。”

“當然,這都是我主觀的推測,也許事情更為錯綜復雜,現在只能在理論上推斷一下。天羽博士殺死了理沙子。不知道他為什麽還要殺死黑貓,估計是同一時間殺死的。他把兩具屍體擡到地下室的秘密甬道中,在甬道入口,砌上一堵墻,堵死。對外謊稱自己的養女失蹤了,而且僥幸掩蓋了自己的罪行。但是——他後來的命運是很悲慘的。對他而言,失去理沙子的打擊是很大的。他終日與酒為伴,借酒澆愁,不久便惹出了大麻煩,被大學解聘,生意上又破產了,最後在劄幌市內無法立足。心愛的別墅被轉賣給他人,但是為了看護著藏匿於地下甬道中的理沙子的屍體,為了寄托對她的思念,他是絕不肯離開黑貓館的。”

“因此,他就主動做宅子的管理員?”

“是的。他拜托當地的房屋經理人——足立秀秋,向新房主隱瞞自己的真名和來歷。說不定,他很早就和這個足立秀秋是朋友了,但其他事情另當別論,理沙子屍體的事情是絕口不提的。這是六年前——不,七年前的事情。”

“鲇田冬馬這個假名,有什麽特殊的意思嗎?”

“啊,是這樣。”鹿谷從桌子上拿起一張記錄用紙,放在膝蓋上,用筆寫起來,“這是個很簡單的字謎遊戲。我也是到昨天晚上才反應過來。”說著,鹿谷將紙遞給江南,上面用羅馬字母寫著“鲇田冬馬”的名字。

“AYUTATOMA“不需要很復雜的調換。拿著這張紙,到鏡子裏去看看。

江南站起來,走到鑲嵌在墻壁上的鏡子前。按照鹿谷所的,將紙對著鏡子。

“啊!”他失聲叫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完全顛倒過來了。”

鏡子裏的名字不是“鲇田冬馬”,而是“天羽辰也”。

“‘AMOTATUYA’真不愧是‘住在鏡子裏的人’。”鹿谷的那個語調像是在演戲。江南凝視著鏡子裏的文字,默默地點點頭。

“就這樣,天羽辰也就變成了黑貓館的管理員鲇田冬馬,在這裏度過余生。此後,房屋的主人幾經更替,每次都靠足立秀秋的斡旋,他獨自繼續著‘隱士’的生活。去年8月,那幫年輕人來了。對於他們的到來,天羽的心情是很復雜的,我們從手記裏抽幾段描寫看看。”鹿谷又打開手記的拷貝件,翻了起來。

“例如,在第二天吃晚飯的時候,木之內沖著椿本雷納胡編了一個所謂的‘黑貓館傳說’。當鲇田聽到木之內講到過去這個宅子裏曾發生過一個大事件的時候,‘走到走廊邊,停下腳步,豎起耳朵,想聽聽他怎麽說’,當時他肯定非常緊張。當他發現那不過是一派胡言後,才算松了一口氣。

“後來,當把雷納的屍體擡到地下室,冰川突然問到甬道門的時候,‘被弄個措手不及,一瞬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當墻壁崩塌下來,秘密甬道被發現,冰川率先走進去的時候,手記中是這樣描述的——‘我也下定決心,跟了進去’。如果考慮到鲇田老人當時的心情,就很容易理解手記中的這些描述了。難道不是嗎?”

“我有一個問題。”江南說道,“把雷納的屍體藏在宅子的地下室裏,對鲇田老人來講,是得到了一個保證。但是如果從鲇田對已故理沙子的感情來考慮的話……”

“你的意思是說他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是嗎?”

“是的。鲇田何止是不喜歡雷納那樣的女人,簡直就是討厭之極。把那種女人和自己心愛的養女葬在一個地方,我覺得他肯定會有很強烈的抵觸感。”

“你說的有道理。他的確會產生那樣的想法。”鹿谷點點頭,但很快又微微地搖搖頭,“但我們也可以換個角度考慮。關於雷納的容貌,手記中有這樣一段描述,你還記得嗎?‘如果說我對她還有一點興趣的話,那就是她的面容(尤其是眼睛)和我已故的親人有點相像。’這個已故的親人必定是他妹妹,也就是理沙子的母親。

橘老師形容他妹妹是個小惡魔一般的美人。雷納肯定就是與她相似的美人。如果真是那樣,一方面,正如你說的,他會產生抵觸感,但另一方面,也可以這樣認為——理沙子長期獨處在黑暗之中,如果把這個與她母親相像的女子埋葬在地下室裏,也許可以慰藉她那孤獨的心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