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十六歲的新娘(第5/6頁)

“不,哪兒的話。把你們請來也沒有好好招待。”

紗世子深深地鞠了個躬。

“這就回東京嗎?”

“是的。這時候路上不擠,回去好好考慮考慮。”

“要不就住在這兒吧?”

“不,不必了。”

鹿谷過意不去地擺擺手。

“不過骨灰堂你們還沒去看呢。剛才你們說好要去擺放馬淵先生?那麽……”

“您不要費心了,明天我們還會來的。我們先去極樂寺,傍晚順便再過來。

我們還想好好看看鐘塔,也想見見由季彌少爺。”

“哎,當然可以。”

“那麽,就這麽說定了。今晚告辭了。”

“嗯。”

紗世子去取紙和筆抄那首詩,她讓鹿谷他們先到門口等著。

“鹿谷先生,”福西與鹿谷在走廊上並排走著,福西說,“那個叫由季彌的少年不在剛才的房間裏,可是……”

“你擔心嗎?”

“是的。盡管伊波女士那麽說,我還是有些擔心。雖說沒有危險,但畢竟是精神失常的少年,一個人在夜裏出去。”

“說是在院子裏。”

“這個院子和周圍的林子間好像沒有柵欄……啊,我知道了!”

說到這裏,福西終於想起來了。昨天,不,是前天晚上,在走出這個院子的大門時看到過一個人影,在院子的一頭晃晃悠悠。那不是少女的幽靈,可能就是由季彌少爺。

他把這話說給鹿谷聽,臉上露出意思苦笑,仿佛想說我怎麽現在才想起來呢。

“好像是這樣。”

“附近的人們一到傍晚或夜裏,就可以在院子裏或林子中看到由季彌的身影。

於是便有了‘時計館幽靈’的傳說。”

“嗯。我想幽靈傳說的真相可能就是這樣。由季彌這孩子是個美男子,從遠處看很容易被人誤認為是女孩子。”

“可能吧。”在昏暗的門廳裏等紗世子時,屋外開始響起嘩啦嘩啦的聲音。

福西不由得擡頭看看天花板說,“哎,下雨了。對了,廣播還說要來台風呢。”

“噢,嗯。”鹿谷含糊其詞地回答著,眼睛則向從大門往右眼神的走廊張望。這個走廊好像通往“舊館”,從前天開始,采訪組的一夥人就住在那兒。現在那夥人在幹什麽呢?福西一邊猜測,一邊也從鹿谷身後向那邊張望。走廊很長,黑著燈,遠處暗極了,什麽也看不見。

一會兒,紗世子把抄有費解的詩的紙條拿來了。鹿谷接過來放進口袋裏,又看了一眼紗世子小聲說道:“伊波女士,還有點事兒想麻煩您。這事似乎與剛才的事情無關,但我想證實一下。”

“什麽事兒?”

“在我昨天接電話的房間隔壁住著一個女人。公寓叫‘綠莊’。”

“噢。”紗世子歪著腦袋,神色有些緊張。

“說起來也真巧,那個女人就是那位光明寺美琴小姐。她是現在住在這兒的那位招魂師。”

“啊,這個。”

紗世子無言以對,似乎相當吃驚,一個勁地眨巴眼睛。鹿谷則滿意地看著她的反應。

“她住在我隔壁,所以我曾幫她收過幾次包裹。我記得有一個包裹上收件人姓名與門牌上的‘光明寺美琴’不一樣。寫的是‘光明寺轉交’下面寫的是收信人姓名,這個人就是——”

過了一會兒,鹿谷說出了名字。“她叫寺井光江。”

紗世子掩飾不住自身的狼狽。福西則吃驚地盯著鹿谷說:“那麽,鹿谷先生,寺井光江這個名字可能是……”

“可能是自殺的護士寺井明江妹妹的名字。昨晚她還向我們提到過呢。”

光明寺美琴、寺井明江、光江——這些名字放在一起就知道它們之間是有聯系的。福西一邊回想在電視和雜志上看到的那位女招魂師的風貌,一邊自言自語地說了聲“的確如此”。

“伊波女士。”鹿谷說。

“您一定知道光明寺美琴就是寺井光江的藝名,也一定清楚這兩個名字本來就是同一個人吧?”

“是的。”紗世子表情極不自然地點點頭。

“我知道明江和光江是一對好姐妹。光江有段時間也曾來這兒幫過忙。以後她就改名幹起了那樣的工作。”

“這麽說這次您之所以答應‘混沌’編輯部的計劃,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啦?”

“是的。”紗世子坦白地說。

“雜志方面拿來了計劃,讓我幫忙。以前這類采訪我都拒絕了,但這次不是別人,而是光江來求我,所以不能不答應。”

“果真如此!”鹿谷表情復雜地摸了摸下巴。既然這樣,現在就不必再多問了。

他們出了大門,向停在雨中的汽車走去。突然鹿谷大叫一聲,停下了腳步。

“怎麽了?”福西問道。鹿谷搖著頭說了聲“真糟糕”,另一只手則指著心愛的汽車說:“車胎爆了。”靠近一看,右面前輪的車胎的確扁了,車身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