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現在(第4/5頁)

(確實,由裏繪變漂亮了。)

所以,直到去年為止,都沒有表現出這種好色樣子的外科醫生,想對她有所染指恐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過,即便如此……我心裏好像被打垮了似的,倒轉輪椅,從昏暗的回廊回去了。

飯廳 (晚上7點10分)

晚飯後——

“那台電視是什麽時候買的?”大石用餐巾擦著被飯菜弄臟的嘴角問道,“怎麽說呢?在這樣古色古香的氛圍中放著一台電視機,感覺很奇怪。”

“是去年那件事發生之後買的。”我看了一眼在外側墻邊放著的大屏幕彩電,答道,“因為我突然覺得這個房子,怎麽說呢?太安靜了!”

直到去年為止,在這個房子裏只有主人和兩個傭人的房間裏才有電視。

“可以打開看看嗎?”

“請便!”

大石拿起桌子上的遙控器,打開電源。本來這裏的信號就不好,再加上可能是今晚暴風雨的緣故,顯像管裏出來的圖像比平時還要模糊。

“啊,是台風快報。”大石大聲地喚起大家對出現在畫面中的節目的注意。

據電視上說,將九州全境卷入暴風雨的16號台風正在向東挺進,估計今天晚上到明天早晨將達到日本海。盡管強度正逐漸減弱,但估計中國地區也會有相當大的風雨,所以要引起充分的警惕。

“只要道路不再塌方就好了。”三田村則之單手拿著高腳杯說。

“去年好像也是從相同路線來的吧!” 大石幹笑道。

“哎,世上原本就是有巧合啊——倉本,能給我加一杯嗎?主人,您戒了嗎?”

“不,夠了。我沒什麽心情喝。”說著,我拿起煙鬥,“大家不要在意,請盡管喝。島田先生,您怎麽樣?”

島田仿佛和白天喝茶時換了一個人似的,晚飯期間好像在思考什麽,幾乎不開口說話。不過,他還是用手指不停在桌上畫著。而且不知什麽時候起,在他面前已經排好了很多用餐巾或點心的包裝紙做成的各種各樣的“作品”——有的比“鶴”或者“船”什麽的更復雜,連見都沒見過,好像他手指的運動已經成了“折紙”的習慣性動作了。

“您是說酒嗎?”聽到我說話,他一下子睜圓了眼睛,停下了手指的運動,“啊,那就稍微喝一點吧。”

“那麽,請靜一下。”

島田接過遞過來的酒後,大石將酒杯舉到眼睛的位置,以示幹杯的意思。

“為一成大師了不起的作品!”三田村則之接著又加了一句,“還有為主人的健康和由裏繪小姐的美貌!”

對於他不知羞恥的肉麻的台詞,由裏繪報以微笑。我斜眼看到了這一切,心裏堵得不得了。剛才在北回廊聽到的她和三田村則之的對話,由裏繪還沒有告訴我。我想盡量避免由我來問起這件事。

“教授!”三田村則之對看著桌子的森滋彥說,“怎麽啦?從剛才開始就一直都不說話。”

“是嗎?”森教授好像掩蓋自己慌張的表情似的,重新戴好帶助聽器的四方黑框眼鏡。

我也覺察到他的樣子有點奇怪。從晚餐開始前一直到結束後,始終低著頭不吭聲。雖然他好像也不怎麽能喝酒,而且本來也不是個話多的人,但還是讓人覺得很奇怪。

“有什麽讓你擔心的事嗎?”外科醫生又問道。

“沒什麽!”教授暖昧地搖搖頭,但馬上又像改變主意似的擡起頭,說,“不,其實……也許還是說出來比較好。”然後他把視線轉到晃動著酒杯的島田那邊,“其實,島田先生,我有一件事情在心裏總放不下。”

“哦?”田一下子睜圓了眼睛,直起腰來,“是什麽?”

“白天你不是說過嗎?就是去年根岸文江墜樓的事情。”

“啊!您是說這個,您想到了什麽線索嗎?”

“是的。不過……”森教授將手放在寬闊的額頭上,“能不能說是線索,我也拿不準。你不是說那不是事故而是謀殺嗎?”

“是的——不過,關於電梯的那部分確實如三田村大夫所說的那樣,是有很多漏洞的。”

“我聽了你的話,想起了一件事,是件很小的事情,一直都沒有留意到。”

“哦?”島田呷了一口玻璃杯中的酒,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濕潤的嘴唇,“嗯,是什麽事?”

“當時——也就是發生騷亂後,我們趕到大門口的時候。倉本的喊聲一直傳到副館,然後大門口也喧鬧了起來。我們想可能發生了什麽大事,一起跑了過去。然後在文江被沖走後,我們又回到了副館的房間。”說話的同時,森教授不停地撥弄著眼鏡框。斷斷續續的語氣仿佛是在表明自己重說一遍一年前發生的事情,等待別人確認似的,在回去的走廊裏,我總覺得看到了。”